女人下意识往后撤。男人押着她靠近。“我、我错了…”她只会重复这几句。
佘斯函目光扫过卡座上的“好友”。
关向脸色不好看。
“错什么?”他问她,“你有这种好消息,就应该提前告诉我。”
她紧蹙眉头,“什么?”
男人松开她。女人差点没站住。
“蒋老相中你了,你以后就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好好混,以后我估计还得看你脸色呢。”佘斯函笑着,绕过她,坐到对面的皮质沙发上,长相清淡的服务员给他上酒。‘蒋老’。女人大脑迅速过一遍,才记起来前几天跟佘斯函参加一个酒会。落座旁边的老男人时时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函,函哥——”
女人跪过去抓他的手臂,哀戚戚的请求。
“我会听话的,您、您别抛弃我。”
佘斯函抽开手臂。拍拍她的脸,“等以后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说着,就叫人把这女人拉出去。
关向心里好受了点儿,向他举了举酒杯。
“听说你表妹从梅尔洛回国了?”
他问的随意。
佘斯函瞥了一眼。
“别跟我提她。”听见就心烦。
关向来了意,转身,贴近他,亲昵揽上他的肩,说话略显神秘。“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哥们这不是在想办法给你出气呢嘛。”佘斯函听来不对劲,扭头看向他乌黑暗沉的眸,里面写满了算计。
“别乱来啊。”
关向馊主意多。
害死或间接害死的人命不少。
名声不好。
但家里有钱,上赶着靠顶罪发达的人不胜枚举。
“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妹妹当然就是我妹妹,我能对咱妹妹做什么?”关向杯子举到他眼前去碰杯。佘斯函半疑惑,发蓝发紫的酒水在灯光的作用下一闪一闪,他目光又转向关向眯起狭长的眸子。他突然感觉到心慌。慌什么?他酒杯撞过去,清脆的响声在耳边回荡,像悠远虔诚的梵钟敲响。
天元寺。
繆云归跪坐在殿前,手里摆弄着拿抹布擦拭排位。殿中烛光被夜风晃动,她大半边脸陷在阴影里,右侧手边跪着阿东,他能看见木牌上写着‘爱妻佘敏’几个大字。
“‘纺织厂’怎么样了?”
她问了一句,手上的动作渐进尾声。
阿东揣着手,说:“提炼,加工的设备已经搬进去了,有‘纺织厂’做噱头,苍爷做保,有您先前跟鸣沙闹一场,应该不会有人找死插手。”
繆云归一手将布丢进手边竹篮。
将亮锃锃的排位举到眼前。端详几秒钟,攸的笑了。“那也得提防陈聿为。”
“明白。”
起身,垂坠感极好的裤脚打在鞋面上。
阿东也随之起身。
排位放在第一排最中间,繆云归重新点上蜡烛,明亮瞬间拢住木身,几个大字在眼前更加清晰。从寺庙出来,已经有八点多了,天元寺在半山腰上,开车下山的路只有一条。路灯光影打进车内,阿东侧目从后视镜看她。
女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只是累了。
后间车灯绰影交杂,压着步子跟在她们车后。“阿东,给后边的车让一下。”阿东虽不知所以,但照做。他往左打方向盘,整个车身靠近崖壁。繆云归从车外后视镜再看,后面几辆车路数不变,仍旧押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
繆云归瞬间意识到。
“阿东——”
阿东警觉。迅速向右打方向盘,车辆转回正轨。
油门踩到底。车速爆表。这里不是梅罗科,不能用枪。
繆云归警惕。向后观望。后面几辆奔驰尾随、超车、想要就此逼停她们。车灯刺眼,前挡风玻璃上模模糊糊映出几张人脸。他们大多是三四十岁的壮汉。络腮胡子,手持斧柄,作势要杀人。阿东开车稳当,后车渐渐与她们车身持平。左右各一,后面车头顶上前车屁股,只见几个男人降下车窗,手攥着斧头探出窗外,“Duang——”几声重响不约而同。车身被凿出凹痕。车轮狰狞嘶鸣。
阿东面不露难,将油门踩到底。
繆云归视线平平一扫。
“向左撞。”她下命令。“向右撞。”车身摇晃,两侧奔驰各往外扯开几米,但很快回正。被忽略掉的后车紧紧咬住车尾,推背感引起极度不适。繆云归车上备有弹弓。她取出钢珠,将玻璃降下几分,外间汽油味混着尘土飞进来。两三公分的空隙对上左侧男人那双嚣张傲慢,甚至带着嬉闹打趣儿的眸,她的眉眼微微勾起,一颗弹珠正中男人的眼。
“啊——”
钢球遁洞,与肉碰撞的声音不响,但她仍旧能脑补出来。
男人捂着眼,连吃饭的家伙事儿都丢了。叫声闷闷。龇牙咧嘴,似是在跟主驾告状。车在归她用时,她特意找人做了改装。繆云归又挑了另一颗,趁主驾依着副驾描述往这边看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另一颗精准入洞。其后响起‘欢呼’声。
左侧车瞬间萎向后方,消失在视野里。
右边仍旧照搬前例。
后面那辆车死死抵着,但她能感觉到后方车主‘砰砰’的小心脏。
阿东趁机,踩死刹车。
后间车因为码力太大,前轮自然骑上后车尾端。繆云归一时伸手向外翻开天窗,卡住因为刹车而失去动力向下滑的车身。扑落女人一头土。
“谁派你来的?”
繆云归跳下车,一手捞起男人下颌,掐住,又淡淡扫视抱头蹲在旁边的男人。阿东探查来报,说方才追着的其他车辆都在大拐弯时冲下了山崖,里面的人估计不死也脱层皮。
男人注视她,眼睛里透出不安。她手里握着一把瑞士军刀,刀刃泛着冷光,压在男人侧脸上。刃藏进胡子丛,卷带着几捋毛发往下流连,按着跳动慌乱的颈动脉,说:“你要是现在说,我兴许还乐意放你一条生路。”像她们这种人,一身脏事儿,咬死猎物就不可能松口。来挑事儿的,她还愿意留他们一条狗命,算是开了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