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直抒胸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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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润之满腹心思,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告别,如何回的自己小屋。

但在他进了屋准备关门的时候,却愣住了。

胡娟跟着他进了屋,回身把门闩上了。

“你怎么来……”徐润之问到一半,却突然意识到不对:“你跟着我回来的?”

胡娟没有回答,而是走近一步,身体几乎快要贴上徐润之,仰起头,眼睛一霎不霎地看住他:“润之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对不对?”

徐润之一噎,避开她的眼神,选择了用话术逃避:“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有些难过地垂下眼眸:“从你病好以后,就再没有像以前那样看过我。”

“……我……”徐润之无言以对,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女孩倔强地咬住嘴唇,睁大眼睛,不肯让泪珠流出来,红了鼻尖,难过道:“是我……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她眨眨眼,赶紧又将不小心溅出的水光用手背抹掉,努力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我……能改的!我很听话,很乖的!”

徐润之再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将手放在她头顶:“我……我只是快死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胡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徐润之却感觉肩头一松,像是卸下了某个重担。

一开了头,他就再难压抑自己倾诉的欲望:

“我这次生病,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到了另一个奇妙的世界,那个世界人们掌握着无比神奇的知识,有飞机,有坦克,大炮……”

“我在那个世界生活了几十年,读书,学习,成为了一个缉毒警察……”

“也不知怎么,卧底的事情暴露了,我在那个世界就死了……”

“回来以后,以前的事情就像真的过了几十年一样,变得模模糊糊……”

小屋关上门以后,变得有些幽暗,年轻的男女相对而立,气息相闻。

在那让人安心的阴影里,徐润之慢慢叙述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没有隐瞒,因为他快死了。

他也希望,自己写下的手稿,那些爱因斯坦都梦寐以求的物理学圣杯,有万一的可能,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一点改变。

胡娟怔怔地看着他,过了许久,却突然打断道:

“你的……系统,不能推演一个活下去的办法吗?”

徐润之一愣,随即笑着看向她:“我试过了。没有办法。”

“怎么可能?你不是医生吗?你开药方,我去给你买药,百年参,龙血草,这不都可以吊命?”她急得直跺脚,泪珠噼里啪啦地乱飞。

“因为我是医生,所以我知道没有用。”

徐润之撒谎道。

其实是有用的。

但是他没有钱。

为了赚钱,他甚至又推算了很多这个时代可以用来赚钱的知识。

玻璃,酒,镜子……

但都太消耗时间了。如果有一年寿命,说不定是有用的,他可以用这些知识改变命运,赚钱,买药,恢复寿命。

然而他推算完这些,只剩下三天的寿命了。

就算天天吃百年人参吊命,也只能变成七八天。

而且……他主要是腻了。

负重前行什么的,算了吧,一辈子就够了。

所以他只是笑笑,拍了拍面前这个小姑娘的头。

女孩终于哭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一抽一抽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你……你真的快死了?”

“是啊……”徐润之觉得自己一辈子叹的气都没有今天多。

“……那……那……那你要了我吧。”

徐润之眨眨眼,确认自己没听错:“你是说?”

“要了我。”女孩眼泪还在流,还在不停抽泣,却抬起眼睛,目光坚定:“润之哥哥,我们……先入……入……洞房。”

“可我快死了。”

“都一样……就算你不要我,我也……”胡娟目光黯淡下来:“说不定哪天,我就被矿头拖进屋里糟蹋……然后不知道嫁给哪个矿工,这辈子这样浑浑噩噩。你若是死了,我其实也不能算活着了。这么多年一直看着你,如果没有你……我也就已经死了。”

她的语气越来越平稳淡然,其中的情绪却越发炽烈。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别忘了,你是五等,我是四等,我看上你了,把你拖进屋子,你还想反抗吗?”

她抓住徐润之的衣襟,将头顶在他胸口,羞,却不怯。

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徐润之耳中:“你摸一下……是湿的。”

坦白说,徐润之心动了。

生命即将结束,最后的美好触手可及。

千般理由,万种借口,都能让他心无挂碍地享受最后的片刻欢愉。

但他最后还是给女孩披上了衣服。

“我还是没法这样做。我已经不是……不完全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了。我也没有做好承担你生命重量的思想准备。”

女孩微微退后一步,仰起脸,表情复杂难名:“承担……什么?你不明白吗?我们,唐人,四等贱籍,五等奴籍,贞洁什么的已经没有意义了!”她颤抖着,嘶声道:“你不要,明天也会被哪个路过的上等人看上,随便带走,玩腻了再扔!”

“我明白……但我的贞洁有意义……”徐润之诚恳地说。

女孩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眼泪无声地滚落而下。良久后,她却突然噗嗤笑出声来。

“……什么死而复生啊,你根本就还是以前的你!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要!你如果明天死了,那我就给你收尸。你要是不死……你就死定了!”

徐润之苦笑。

胡娟气势汹汹地整理好衣服,准备开门,却又突然转身扑在徐润之怀里,抬头,双手抱住他后颈,深深吻下,又重重咬了一口。

“你去死吧!”

说完,她用手背不停抹着眼泪,一脚踹开门,急匆匆走了。

徐润之在门口,嘴唇流血,却不曾擦拭,宛如木雕泥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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