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书生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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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和平区外侧。

这里是一座森林的高岗处,正好可以远眺星空,但是这时正值多云天气,还看不到其上的星空,只能看到深浅色不一的灰白云层,平铺在天空之中。

“也许阿莱受到过潜意识训练,第一次遇到这麽难以联系上的人工使徒。”

林佳低着头,在司徒昭身边又说了些什麽,这才退下,苍雨晴看着他,一言不发。

司徒昭对着苍雨晴说道:“你看到飞行器了麽?刚才逃走的就是人类舰队的飞行器,阿莱也在上面。你这个未婚夫,可真是个幸运的人。”

苍雨晴亮亮的眼睛关注着司徒昭,说道:“可是他已经不是我未婚夫了。”

“雷洛将军知道这事的话,会发疯一样拿枪指着我的。”司徒昭说完,轻揽了一下苍雨晴的腰,“地球的士兵们好像不太喜欢和平区这片地方。”

苍雨晴自信的说着:“在打败仗的时候,是没有人会理会和议的。”

司徒昭笑了笑,手指着那一片还未建设好的和平区,说道:“我没有打败仗,可我同样不喜欢这地方。”

“那只不过是现在的事,在一年、两年,或者一个世纪、两个世纪之后呢?”

“或许再过个三百八十四年,人类从地球到火星的时间里,也够他们再从火星返回地球吧。”

苍雨晴这样说着,眼泪慢慢自眼中溢了出来,她泪水模糊的靠近司徒昭,任他拥入怀中。

“你说得没错。我们一直都像星星之火,比起为数众多的人类族群,我们一直都只有那麽一、两个人。可就是这样的我们,一直都在引导着人类朝前走。”司徒昭摸摸苍雨晴的头,试图以话语劝慰她。

可是她哭泣着,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其实就像她说过的话,和平区也许在一开始不受人欢迎,可是当几个世纪过后呢,那时人类变得更成熟,科学技术也不可同日而语,自然就会把使徒的事看淡泊,这个和平区,是为了几百年后的人类所做的准备。只有他们足够虔诚的尊敬地球这个家园,地球才会接纳远去的游子回归。

雷洛将军对被软禁这件事反应非常平淡。之前被元老院派来和谈反被扣押的特使山谬前来看过他,这位动不动就被使徒吓晕的特使是个标准的投降派,反而想来游说将军投降,雷洛对他爱搭不理,让这位特使碰了一鼻子灰,劝降几次均失败后,山谬就再没来找过将军。

“兴建和平区的计划,实际上是苍雨晴小姐的提议。现在虽然看不出有什麽大作用,假以时日,一定会是促进双方互动交流的平台。”这个消息是安然告知雷洛将军的,因为生怕雷洛将军有什麽闪失,他和苍雨晴时常来看望他。

雷洛略一思索,也感到苍雨晴的做法是个不错的主意。他承认司徒昭的能力优秀,但是他和司徒昭毕竟所站的立场不同,无法开诚布公的谈及和平,也是让他感到有些失落的原因。

如果有和平区的建设,当然是比较好的选择。

雷洛将军问及安然:“你有自由行动的权利麽?能送信给舰队麽?”

安然笑了笑,否定道:“我的自由行动也是受到‘保护’的,怎麽能送您的信到舰队?”

雷洛叹了声:“要是能送信给舰队就好了,我要他们一切以战斗为优先。”

安然无奈的拿了杯咖啡递给将军,语气平淡:“其实您可以反客为主,以议和为前提,要求司徒昭放您走的。”

“我如果能做出耶伦的事,也就不是我了。”将军还是将耶伦的事视作耻辱。如果一开始就提防耶伦,也就不会被俘了,尽管时日已经过去了几天,他想到这件事,还是不无郁闷。

“战场的事,就只能交托给你们年轻一代了。”雷洛对安然说道,“我死不要紧,只是担心雨晴,她还有一个未婚夫阿莱。”

“阿莱?他和苍小姐是未婚夫妻?”安然这才知道原来好友的未婚妻竟然是苍雨晴,兜兜转转,原来彼此都有真切的联系。可是苍小姐已经和司徒昭在一起了,安然小心翼翼的没有让自己说破这件事,恐怕引发将军的担忧。

安然也不确认的是,阿莱还是不是已经被使徒化了,因为他在雾汐之都曾见过阿莱在林佳的实验室当中修复身体。他觉得,如果阿莱被使徒化,苍雨晴一定知道更确切的消息。

远眺地球上真正的海洋,安然感到自己不仅有劝慰雷洛将军的责任,还生出了一种奇特的保护欲,想要保护好这些来之不易的亲人们。当然,他还想要与司徒昭结为真正的朋友,在他身边一起经历着可以说是开创历史的事。

“将军,您尽管有着死战的想法,可是您真的舍得将那麽多年轻人带往使徒战场上麽?长时间看,这就是一场场无止尽的牺牲啊。”安然锲而不舍的追问着雷洛。

“也许我们要夺回地球,就要付出这种类型的牺牲呢?”

“恕我直言,我们太自大了,口口声声要夺回地球,实际上却做着与恢复这颗行星完全相悖的事,我们一回来就带来了战争。”

“你这是过度的书生意气,”雷洛批评道,“使徒是人类的天敌,你也见识过使徒的可怖,我们的士兵是英勇无畏的军人,这才保护住了像你这样的人能继续活着。”

安然当然知道,军队是以一命换一命的血性,才实现如今的一切,甚至包括和谈的局面。可是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劝服雷洛,因此毫不犹豫的反质问将军:“当眼光离开战场,该向更长远的时间与空间看去事物的结果,就不该在选择上仍旧不顾惜性命的硬拼。”

“安然,你的本质是一名记者,而我,我的骨子里是个军人,铁血是我的法则。”雷洛将军向他强调的说。

“伯父,我不会与您作意气之争,还是期待您能为议和多作出些有益的事。”

“安然,我只会用打仗来促进我们争取更大的权益。你也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对错与否?”将军也不无耐性的对安然说着话。

雾汐之都。

一群人鱼从晴海中浮起,游在水面上。她们是基因进化的产物,都生得十分美丽,还有一副好的歌喉,嗓音柔美,在晨雾浮起的时候尤其喜欢歌唱,细细微微的和音传入人的耳畔,有几分魅惑感觉。

一个小男孩正拿着水晶球在和她们玩耍,看样子兴致很足。可是萨菲尔却皱着眉看着这个场景,祈祷着小男孩千万别弄坏自己从图书馆借来的水晶球。

“萨菲尔,你胆子大了很多!”

听见埃迪的话,萨菲尔也开口说着:“埃迪,你怎麽回来了?安德罗没有找你麽?”

埃迪正在和人鱼玩耍,被她们撩泼了满脸的水,也顾不得擦一擦,就说:“你不是灵媒吗?猜猜看,我为什麽回来?”

萨菲尔苦笑:“我从来不猜测这种事的。想必是安德罗大人没有空闲理你了吧,毕竟,和平区的事他也有份。”

“主人不打算打下去了吗?”埃迪试问着萨菲尔,“我听说他和苍雨晴小姐去了和平区。”

“是祀官大人告诉你的吧。”

“当然了,祀官大人是我们当中最关心主人的人了,连主人高兴与否都能影响到她的表情呢,真是个好保姆。”

萨菲尔不满的说道:“你可别说祀官大人的闲话。”

“好、好,”埃迪应承道:“你的胆量真的变了很多,萨菲尔,我找一天一定要好好吓吓你。”埃迪张了张嘴巴,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哈气声。

“萨菲尔,我要是吃了你的话,一定会变更强的。”

萨菲尔没有理会埃迪的威胁,壮着胆子,一手掐住埃迪的衣服领子,把他往后拎了拎,就因为这个动作,萨菲尔自己反被人鱼们泼了一头水。

“真笨!”埃迪嘲笑他的动作,趁势把水晶球丢给他,萨菲尔接住球,小心翼翼的擦着球上的水。

“埃迪,你快要被派任务了。”萨菲尔对埃迪说,“是我感应到的。”

埃迪吹了一声口哨:“这麽快就有感应吗?”

“自从对着这些东西研究起来,我觉得我的感应能力是反应快了些,你这次回来也是,我本想躲着你走的。”

埃迪“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躲着我,所以一回来就找你来耍耍。”

“要是吓唬人感到高兴的话,你还不如去找那个人类特使玩。”

“是吗?你说,我要是把那个人类特使吃了的话,主人会不会罚我?”埃迪睁着漂亮的蓝眼睛,不无认真的对萨菲尔说道。

“我只知道这件事还没发生。”

“那就是有可能会罚我喽。”埃迪有些失望,“雷洛将军是个标准的军人,不怕死又耿直,吃起来的味道肯定不好,我想请求主人让我吃了那个人类特使。”

萨菲尔吓了一跳,立即搂紧了手中的水晶球,幸好没什麽感觉,他惊吓不已的对埃迪说:“你敢碰雷洛将军的话,不仅主人会惩罚你,连苍雨晴小姐都不会放过你的。”

埃迪天真的说道:“这种事你还能立刻占卜出来啊?”

对付他一脸童真的小男孩模样,萨菲尔还真没有什麽好办法,只好说道:“你也就吓唬我最得意了。”

埃迪向人鱼离开的方向挥挥手,这才又看向萨菲尔:“谁让你虽然是个灵媒,胆子却最小,什麽事情都小心翼翼的,我问你,命运什麽的真的是不能改变的吗?”

萨菲尔腾出抱着水晶球的一只手抚摸埃迪的额头,只见埃迪额头处的一个菱形交互图案的花纹显现了出来,萨菲尔一点也不奇怪的对着他说:“命运什麽的,可不会轻易就被占卜到,即使有所窥见,也很难把握住。”

“那麽主人呢?他算突破自己的命运了吗?”

“我说过,命运不是轻易会被看见的,我只能预感到一些事,猜测不到他人的命运。”

“说得也是。我就没想到会和一个灵媒成为朋友。”埃迪小男孩似的耸耸肩,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