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鹫铁羽掠过废墟,翅尖扫落的冰晶坠海即燃。血雾弥散处,万千赤红水珠浮出海面,每颗珠内蜷缩着鲛人幼魂的虚影——她们尾鳍残缺,喉间锁链刺青渗出青铜锈液,随浪潮起伏奏出《葬海调》的哀音。林渊立于初代狐王骸骨上,逆鳞纹突突跳动如擂鼓,星核裂痕中溢出的黑气凝成母亲残影。她指尖轻触他眉心,星砂自指缝流散:“归墟尽头…有你亲手系上的枷…”
东北海域骤起骨笛尖啸。十二道水龙卷破空绞合,青铜城残骸凝成祭坛。沧溟立于坛顶,白发如浸血银丝垂落,手中骨笛浮凸逆鳞纹路,笛孔中钻出的锁链拴着苏映雪头颅——冰纹刺青爬满她惨白面颊,唇角却凝着一丝诡笑:“逆子…你要弑母第二次么?”
“青丘逆鳞…不过尔尔。”沧溟轻笑,笛身鳞纹渗出腥臭黏液。笛音凄厉骤起,赤珠应声炸裂,幼魂化作血箭袭向妖群。箭尖触及白灼凝成的光盾时,盾面忽现瘸腿张伯佝偻补网的背影,卖茶阿婆哼着童谣轻摇焦黑摇篮……
“亡潮溯魂阵…在诛心啊!”白灼碎瞳渗血,尾尖疤痕金芒暴涨。三百年前雷劫中,她以此尾为盾护住青丘幼崽,焦痕至今未愈,“林渊…斩笛身…呃!”血箭洞穿她左肩,记忆碎片泼溅——
沧溟被剜鳞那日,幼子尾骨抽搐着爬向他,喉管挤出破碎的“父王…疼…”。仙门长老的笑声混着骨笛初鸣,将鲛族泣血声炼成《葬海调》。
林渊踏浪疾冲,劫灰戟劈向祭坛。音墙轰然凝成,刃光反弹的刹那,苏映雪头颅猛然睁眼。冰纹刺青钻入他眼底,喉间忽涌腥甜——是幼时母亲喂过的姜汤滋味,此刻却似穿肠毒药:“渊儿乖…莫怕雷…”
戟尖硬生生偏转,擦着祭坛边缘划过。海底轰然伸出青铜巨掌,掌心纹路与他逆鳞严丝合缝——竟是母亲尾骨所化的枷锁!
“斩不得么?”沧溟白发狂舞,笛孔锁链绞紧苏映雪脖颈,“青嬅…还要躲到何时!”
祭坛炸裂,青嬅残魂自废墟浮起。她腕间银铃尽碎,半张脸爬满鲛鳞,焦黑皮肉正是当年为护苏映雪硬抗雷劫所留:“沧溟…欠你的…今日还!”
【闪回·血誓之叛】
青丘桃林夜宴,青嬅指尖颤抖着将毒酒推至沧溟面前。鲛鳞信物在袖中发烫,她却不敢看他的眼:“仙门许阿妹自由…对不住…”
沧溟捏碎酒杯,尾骨被生生剜出。幼子尸骸在祭坛抽搐,笛音初鸣吞没青丘援军的惨叫:“你我恩断…魂咒…不熄!”
青嬅残魂扑向骨笛,鲛鳞剥落如雨。林渊暴喝刺戟,贯穿她心口的刹那,沧溟瞳孔骤缩。笛身裂纹渗出青嬅的鲛血,与星核之火交融,凝成《葬海调》终章:“潮平…劫静…”
苍白火焰自笛孔喷涌,沧溟白发燃成灰烬。鲛皇骸骨浮出海面,尾骨所化的骨笛寸寸崩解。
海水逆卷成涡,青铜巨门破浪而出。门环双生逆鳞左刻红绫簪花,右缠苏映雪冰纹,门缝星砂锁链拴住林渊脖颈,末端没入他心口:“斩了它…你便自由…”母亲残影虚抚锁链,星核裂痕骤然扩大。
戟尖劈落的刹那,门内伸出青灰鳞爪——掌心跳动的星核中,映出三百世前林渊跪在青铜祭坛,将混沌核心喂入苏映雪口中的画面!
“我才是…最初的祭品?”林渊踉跄后退,星核离体化为赤金流火。铁山菌丝凝成桃枝缠住鳞爪,牛妖虚影在荧光中叹息:“轮回链…当以同烬破…”
双焰交融的刹那,归墟门轰然洞开。无数时空重叠的渔村暴雨夜倾泻而出——每个林渊皆跪在井边,怀中婴孩心口插着冰锥。最深处的井底,母亲七尾缠住初代狐王逆鳞,将星核塞入苏映雪丹田:“这一世…你会选什么?”
劫灰戟贯穿时空,所有井口崩塌。残影抬手抚过他逆鳞,星砂自指尖流散:“我囚你三百世…只为赎己罪…”光柱吞没最后一丝幻影,唯余渔歌散入潮声:“渊儿乖…莫怕雷…”
招潮蟹群涌出废墟,螯尖刻下终谶:“枷断潮生处…心火即归途。”沧溟骸骨沉入深海,青嬅残魂凝成桃花坠入铁山掌心:“来世…酿成酒…”
腐鹫叼走最后一缕黑雾,晨曦刺破云层。林渊立于狐王骸骨上,逆鳞纹彻底消散。东北海域的无帆孤舟再度显现——
红绫与苏映雪双魂交融,腕间锁链尽碎。她拾起褪色贝壳轻笑,发梢银铃轻晃间,依稀传来往昔双声低语:“阿渊…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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