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趴在老船夫的木船上,尾巴像条无骨的鳗鱼般搭在船舷外,任由河水溅湿毛尖。他怀里的铜铃终于恢复了常温,表面的火锅图案还在缓缓流转,看得他肚子“咕噜噜”直叫。“宣夜,”他戳了戳正在闭目养神的捉妖师,“你说咱们回去后,是先去酒楼还是先回城隍庙?我觉得吧,应该先祭五脏庙,毕竟我为了封印混沌兽,可是消耗了足足三斤半的妖力——得吃十盘糖醋鱼才能补回来!”?
宣夜睁开眼,剑鞘轻轻敲了敲阿狸的脑袋:“先回城隍庙,我要检查铜铃的波动。”阿狸疼得直揉脑袋,嘟囔道:“每次都说检查,结果都是我饿肚子!半夏,你管管你家这位,总不能让功臣饿出妖界工伤吧?”半夏被逗笑,从袖中掏出块桂花糕:“给你,先垫垫。不过阿狸,你有没有觉得,这次回来后,铜铃的气息好像不一样了?”?
阿狸咬着糕点含糊不清地说:“能有啥不一样?难不成它吃了我的零食,学会卖萌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把铃铛举到眼前仔细端详。这一看不得了,铜铃表面的纹路竟在缓慢变化,原本的火锅图案渐渐变成了广平城的街巷地图,某个角落还闪烁着红点,像极了人类世界的“妖界导航”。?
“等等!”阿狸突然坐直身子,“这红点该不会是在指城南的糕点铺吧?走走走!宣夜,咱们改道!导航都说了,那里有‘紧急妖粮储备’!”宣夜无奈地摇头,却还是顺着他的方向调整了船舵——毕竟,谁也拗不过一只为了美食能撞破南墙的狸猫妖。?
回到广平城时,正值傍晚,街道上飘着浓郁的饭菜香。阿狸刚落地就撒开爪子狂奔,尾巴卷起一阵风,差点掀翻路边的菜摊。“阿狸大人回来啦!”卖鱼干的老龟远远瞧见他,连忙收起半筐次品,“今天的鱼干买三送一,不过……”他盯着阿狸身后的宣夜,声音突然变小,“能不能先把上次的赊账结了?”?
“老龟你这人怎么这么现实?”阿狸边跑边回头,“等我吃完糕点铺的新品,回来给你讲三个最新的冷笑话,绝对比鱼干值钱!”话音未落,他突然刹住脚步——本该热闹的糕点铺门前围满了人,空气中飘着焦糊味,老板娘正叉腰大骂:“哪个缺德的妖怪把烤箱当篝火堆?我的桂花酥全烤成炭了!”?
阿狸挤进人群,只见柜台后的烤箱焦黑一片,旁边缩着只浑身冒烟的刺猬妖,背上的刺上还挂着半块碳化的糕点。“对不起老板娘,”刺猬妖带着哭腔,“我就想烤块糕点给心上人,没想到……”阿狸看着它可怜巴巴的模样,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烤小鱼干时把灶台烧了个洞的糗事,尾巴轻轻拍了拍它的后背:“没事,我认识个会修烤箱的蛤蟆妖,明天让他来帮你——不过现在,你得告诉我,最近城里还有哪家糕点铺开门?”?
处理完烤箱事件,四人一鼠终于在城隍庙落脚。阿狸瘫在草堆上,看着宣夜在铜铃周围画满符咒,突然发现小仓鼠正对着墙角的阴影“吱吱”叫。他悄悄凑近,只见阴影里缩着只巴掌大的狐狸妖,怀里抱着块偷来的桂花糕。“小家伙,”阿狸蹲下来,把自己的半块糕点递过去,“饿了就直说,咱们妖界讲究‘偷不如讨’,下次直接找我,管够!”?
狐狸妖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突然指向铜铃:“大哥哥,那铃铛里有声音……”阿狸愣住,把铃铛贴在耳边细听,果然听见微弱的呢喃:“忘忧渡……红雾……混沌兽……”他猛地站起来,尾巴扫翻了旁边的烛台:“宣夜!铜铃又开始广播了!这次提到了忘忧渡和红雾,难不成咱们刚回来,又要出发?”?
宣夜皱眉查看符咒:“铜铃的波动显示,梦界边缘出现了新的裂隙,可能与我们在核心之地的行动有关。”半夏递给阿狸一杯凉茶:“别慌,先理清线索。上次在城主府,白衣女子说过,铜铃与玉佩是梦界的两极,任何一方的力量失衡都会引发裂隙。”?
阿狸叼着茶盏边缘,突然看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他冲出去,发现是白天那只刺猬妖在翻墙,怀里抱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他藏在房梁上的小鱼干储备!“好哇!你这是偷到我头上了!”阿狸叉腰大喊,“看在你烤焦糕点的份上,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帮我打扫城隍庙一个月,要么……”他眼睛一亮,“带我去你说的‘心上人’的住处,我要现场围观妖界恋爱剧!”?
刺猬妖脸红得像颗熟山楂,结结巴巴地答应下来。原来,它的心上人是只住在城东破庙的夜莺妖,最近总在夜里唱失恋的歌,吵得整个街区睡不着觉。“她歌声里全是苦情戏,”刺猬妖叹气,“可我连块像样的糕点都烤不好,怎么安慰她?”?
阿狸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我不仅能帮你烤糕点,还能给你写情书——用妖界最浪漫的‘小鱼干体’!”他转头对宣夜说,“反正铜铃的事也急不来,先帮小家伙追个爱,说不定能收集到梦界裂隙的线索呢?”?
于是,城隍庙变成了临时糕点作坊。阿狸叼着木勺指挥,刺猬妖负责揉面,宣夜无奈地帮忙扇风,半夏则调制桂花酱。当第一笼香喷喷的玫瑰鲜花饼出炉时,刺猬妖感动得眼泪汪汪,背上的刺都软了下来。“记住,”阿狸严肃地叮嘱,“送糕点时一定要说:‘这饼里有我偷来的晨露,和藏了三百年的心跳。’”?
夜晚,城东破庙传来夜莺妖惊喜的啼鸣,夹杂着刺猬妖紧张的结巴声。阿狸趴在墙头偷听,尾巴得意地摇晃:“看吧,我就说美食加情话,铁石心肠的妖也得化!”突然,铜铃在他怀中震动,光点组成了夜莺妖的轮廓——原来,她歌声里的悲伤,正是梦界裂隙的微弱投影。?
“原来裂隙会放大负面情绪,”半夏若有所思,“刺猬妖的心上人唱的不是失恋歌,而是梦界在呼救。”宣夜握紧宝剑:“看来,我们的下一站,还是忘忧渡。”阿狸却盯着破庙飘来的饼香,咽了咽口水:“等会儿,先让我吃完鲜花饼再说!反正裂隙又不会跑,对吧?”?
然而,当他们再次拿出铜铃时,却发现铃铛表面的地图红点变成了三个——除了忘忧渡,还有幽冥河畔和忆渊城。小仓鼠突然跳上阿狸头顶,对着北方“吱吱”大叫,那里正是梦界与现实的交界处。“得,”阿狸站起身,拍了拍沾着饼渣的爪子,“看来妖界打工人的加班夜又开始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次要是再遇到会烤饼干的妖怪,我坚决要求带薪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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