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的尾巴尖卷着渡船木牌,在广平城青石板路上拖出细碎的光斑,莲心灯的微光映得他绒毛发亮。路过老龟的鱼铺时,他特意把木牌举得老高,冲柜台后圆滚滚的身影大喊:看见没?无忧渡官方认证引路人!欠你的鱼干债......话没说完就被龟壳砸中脑袋,欠条像雪片般从功德箱里飞出,三百年前的旧账就算了,新债从今天开始算!?
宣夜无奈地捡起粘在阿狸尾巴上的欠条,剑鞘敲在他发顶:先回城隍庙,镇魂钟的余韵在紊乱。四人一鼠刚转过街角,就听见前方传来争吵声——穿粗布衫的货郎正对着卖灯笼的兔妖跺脚,竹筐里的蜡烛全变成了断芯的残次品,肯定是你这妖物施了妖法!?
兔妖委屈地揪着耳朵,灯笼穗子蔫哒哒地垂着:我明明在灯笼里加了莲心灯的余烬,想让蜡烛烧得更久......阿狸嗅了嗅空气,发现残蜡里渗着熟悉的黑雾气息——正是无忧渡桥最后残余的执念茧。他悄悄掏出铜铃,铃铛表面的纹路果然在颤动,映出货郎袖中藏着的往生镜碎片。?
停!阿狸跳到两人中间,尾巴卷住断芯蜡烛,大家闻闻这味道——他故意把蜡烛凑到鼻尖作陶醉状,像不像老龟三年前泡的鱼腥草茶?这是黑雾搞的鬼,跟兔妖的灯笼没关系!小仓鼠趁机窜到货郎袖中,爪子扒出染着黑雾的镜碎片,吱吱叫着展示给众人。?
货郎的脸色瞬间煞白:三日前在乱葬岗捡到的,回家后就总看见妖怪要抢我的货......半夏接过碎片,银针在表面轻轻一划,镜中竟映出货郎已故母亲的影像,正对着他微笑。是执念茧附着在碎片上,她轻声说,你母亲临终前让你善待妖怪,可你却被黑雾放大了恐惧。?
兔妖突然想起什么,从灯笼里取出半块莲心灯的残渣:用这个!莲心灯的光最能驱散执念。当残渣融入断芯蜡烛,火苗竟变成了淡蓝色,映出货郎记忆里的真相:母亲卧病时,正是兔妖冒着风雪送来退烧药,自己却因偏见将其赶走。对不起......货郎红着眼眶递出新蜡烛,以后我的蜡烛,都给妖怪铺子半价。?
城隍庙的钟声突然低沉,阿狸摸着铜铃纹路,发现竟与货郎事件同步波动:原来镇魂钟在记录两界的信任与猜忌。他转头看见街角的茶楼里,狼妖正小心翼翼地控制爪力,帮人类老板搬瓷器,爪子尖还套着布套——这场景让他想起在麦浪节见过的麦妖与农夫。?
宣夜,他突然拽住捉妖师的袖子,你说老龟为啥总追着我要鱼干?是不是三百年前的捕快爷爷托梦给他,让他当我的债主?宣夜还未回答,小仓鼠突然吱吱叫着指向城隍庙方向,那里腾起的黑雾中,竟浮现出当年毁坏契约的修士虚影。?
别紧张!阿狸晃了晃渡船木牌,你看广平城现在的样子——他指向正在教妖怪孩童识字的人类先生、帮人类修补屋顶的鹰妖,黑雾早就没啦,你师父要是看见,肯定夸你终于学会摘有色眼镜。虚影长叹一声,化作光点融入木牌,牌面浮现出一行新字:渡人先渡己,心明则雾散。?
暮色中的城隍庙亮起灯火,老龟正蹲在门槛上擦功德箱,龟壳上的纹路与无忧渡桥的光带隐隐共鸣。阿狸刚要溜进偏殿,就被龟爪揪住后颈:臭小子,新欠条写好了——他看着纸上画满的鱼干图案,突然发现最下方多了行小字,凭无忧渡木牌可赊账三百年,顿时笑出了声。?
四人围坐在香炉旁,莲心灯的火苗轻轻摇曳。阿狸看着宣夜擦拭佩剑,半夏整理药篓,小仓鼠抱着木牌打盹,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常比冒险更珍贵。铜铃表面的纹路还在缓缓变化,这次刻下的不是危机,而是广平城的万家灯火,人妖混居的街道,以及他们四人一鼠在城隍庙的剪影。?
明天去镜湖看看吧,半夏突然说,人鱼说新的星砂珊瑚开花了。阿狸立刻蹦起来,尾巴卷住木牌:正好试试我的‘渡心导航术’!不过先说好,宣夜负责拎行李,老龟......他看着功德箱里的欠条,老龟负责准备路上的......话没说完就被龟壳砸中,剩下的零食二字咽回肚里。?
夜风穿过飞檐,镇魂钟发出清越的鸣声。阿狸趴在窗台上,看着月光下的广平城,突然明白无忧渡的真正意义——不是跨越两界的渡口,而是让每个生灵都能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不同种族的伙伴共享灯火。他摸着铜铃上的新纹路,嘴角勾起傻笑:或许下一次冒险,就藏在老龟新写的欠条里,藏在半夏药篓的新药方里,藏在小仓鼠偷瓜子的吱吱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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