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与大理寺卿包闻正面色一凝,不敢耽搁,立刻率人火速赶回镇北王府。
此刻,陈宗盛的卧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床上,刚从鬼门关被拉回的镇北王陈宗盛,虽双目紧闭,呼吸依旧微弱。
但他的脸色比之前,多了丝活人气息。
王妃顾怜贞和世子陈鸿轩正侍立在床榻旁。
此外,太子与其少师李逸风不知何时也已赶到。
他们正襟危坐一旁,神色肃然,显然是代表皇室前来看望。
“父王!”
“王爷!”
陈煜和包闻正一前一后踏入卧房。
就在他们开口的瞬间,床榻上的陈宗盛眼皮竟微微颤动,随即缓缓睁开双眼!
他虽苏醒,身体依旧虚弱至极,脸色苍白无血色,那双浑浊眸子缓缓扫过在场每人。
“咳……咳咳……”
陈宗盛剧烈咳嗽几声,声音沙哑如破锣。
“王爷,您刚醒,切莫动气。”一名太医连忙上前,想为他顺气。
“都……都给本王退下!”
陈宗盛一把推开太医的手,用尽全身力气低吼。
他目光如刀,死死盯住顾怜贞和陈鸿轩。
“除了太子殿下、少师大人、包大人,还有……陈煜留下,其余闲杂人等,全部给本王滚出去!”
众人不敢违逆,纷纷躬身退下。
卧房内只剩下陈宗盛和这几位核心人物,气氛愈发压抑。
“顾氏……鸿轩……”
陈宗盛的声音沙哑虚弱,但每个字都像重锤般,狠狠敲在顾怜贞和陈鸿轩心上。
“遇刺当晚……那些刺客的武功路数,除了西域血莲教妖人的阴毒手法外……还夹杂着一种本王极为熟悉的王府秘传内劲运用方式!”
“这种独特内劲法门,只有王府核心层、且得本王亲传者,方会使用!”
“本王当时虽身受重伤,神志不清,未看清内鬼真面目……但本王已明了,内鬼……出自何处!”
此言一出,顾怜贞和陈鸿轩脸色骤变!
“王爷!您……您说什么胡话呢!”
顾怜贞第一个尖叫起来,扑通跪倒在地,哭天抢地:“定是那陈煜小畜生血口喷人!”
“是他收买了王爷您身边的人,作伪证诬陷妾身和轩儿啊!”
“王爷您明察啊!妾身对您忠心耿耿,轩儿更是您的亲骨肉,我们怎可能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陈鸿轩也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跟着跪下,语无伦次地辩解:“父……父王……儿臣……儿臣冤枉啊!”
“儿臣绝无此心!是……是陈煜!一定是他搞的鬼!他想害我们!”
陈煜站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子拙劣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讥诮。
他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人耳中。
“王妃娘娘,世子殿下,事到如今,还想狡辩吗?”
他未直接提及瀚海楼之事,也未说耶律莎儿的任何供词,而是转向包闻正。
“包大人,您派人审讯崔统领及被擒的血莲教徒,想必已有所斩获吧?”
包闻正神色一肃,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叠供词:“不错!”
“据王府死士头领崔统领招供,他曾数次奉王妃娘娘之命,与自称黑风商队的西域商人秘密接头。”
“不仅向对方传递了王府内部详细布防图,还协助对方将一些特殊物品运入王府!”
“而被擒的几名血莲教核心教徒也已招认,他们此次潜入京城,除了图谋我大胤某圣物外,更重要的目的是与王府内合作联手,刺杀镇北王,意图搅乱我大胤朝局!”
“这些,便是他们的画押供词!请王爷、太子殿下过目!”
包闻正将供词呈上。
铁证如山!
顾怜贞看着供词,尤其是崔统领熟悉的字迹和手印,只觉眼前发黑。
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陈鸿轩更是抖如筛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好……好啊……好一个贤妻……好一个孝子……”
陈宗盛看着眼前一幕,气得浑身发抖。
他猛地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他颤抖着伸出手,从枕下摸出一份早已写好、甚至盖上镇北王朱红大印的血色手诏!
那手诏之上,字字泣血,充满无尽悔恨与决绝!
“太子殿下……”
陈宗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份血色手诏递给太子。
“此乃……臣之罪……家门不幸,养虎为患……”
“顾氏怜贞,蛇蝎心肠,勾结外敌,毒害亲夫,意图谋夺王爵……”
“逆子鸿轩,利欲熏心,助纣为虐,不忠不孝……”
“请殿下……奏请陛下……依国法家规,严惩不贷!”
“镇北王府……愿交由……陛下……圣裁!”
说罢,陈宗盛再也支撑不住,气血攻心,头一歪,再度昏迷过去!
太子接过沉甸甸的血诏,快速阅览完毕,脸色变得无比肃然!
“来人!”
守在门外的禁军统领龙葵立刻带人冲了进来。
“将罪妇顾怜贞、逆子陈鸿轩,以及所有牵涉此案的王府党羽,全部给本宫拿下!”
“打入天牢!听候圣上发落!”
“遵旨!”
龙葵将军领命,大手一挥,禁军立刻上前。
他们将早已魂飞魄散的顾怜贞和瘫软如泥的陈鸿轩拖了出去。
随后,整个镇北王府被禁军彻底清查。
所有参与叛乱、勾结外敌者,无一漏网,尽数被擒。
一场惊天动地的王府内乱,至此总算是尘埃落定。
事后,太子私下找到了陈煜。
他看着眼前这个屡创奇迹、心智远超同龄的少年,语气复杂地说道:“陈煜,镇北王虽咎由自取,但毕竟是你生父。”
“如今王府遭此大变,陛下对镇北王之前的所为也颇有微词。”
“若你肯在陛下面前为他求情一二,看在你此次护国有功、又揭露惊天阴谋的份上,陛下或许会法外开恩,减轻他的罪责。”
“甚至……这镇北王的爵位,将来未必不能由你继承。”
陈煜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欣喜,反而一片冰冷淡漠。
“多谢太子殿下美意。但我与他之间,只有血海深仇。”
“他今日所遭遇的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至于那王爵权势,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浮云,不值一提。”
“麒麟骨被夺之恨,母亲枉死之仇,永生永世,我陈煜绝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