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声响渐渐被地底传来的轰鸣取代,林墨松的指尖在龙纹石板上摸索,沾着血污的指腹终于触到暗藏的凹槽。当他将从血手堂首领处夺来的半块玉佩嵌入其中,整座山洞突然剧烈震颤,岩壁上蛰伏的古老机关轰然启动。无数青铜齿轮咬合转动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裹挟着陈年铁锈与腐朽木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快走!陆长风捂住渗血的肩胛,勉力撑起一道气墙挡住逼近的傀儡杀手。众人跌跌撞撞地顺着石板开启的密道滚落,身后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洞口被机关射出的巨型石柱彻底封死,那些追杀而来的血手堂杀手在惨叫声中被碾成肉泥。
密道尽头是座穹顶高耸的地宫,十二根盘龙柱环绕着中央祭坛,柱身雕刻的龙纹在幽绿磷火中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祭坛上,一座八角形的青铜罗盘正在缓缓转动,刻度间流淌着散发腥甜气息的黑色液体,正是驱动机关的万象归墟核心。
这是前朝镇国机关,一旦启动会将方圆十里化为齑粉!苏映雪的声音被机关轰鸣声吞没。她突然扯下颈间的香囊,梅魄香的清冽气息顿时弥漫开来——这种特制香料不仅能驱散毒气,更是破解机关的关键。只见她踩着诡异的步法绕着祭坛疾走,将香料粉末洒向罗盘的齿轮缝隙。
混乱中,血手堂的残党破墙而入。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一道从左眼划至嘴角的狰狞伤疤,正是利爪堂堂主血爪阎。他甩出锁链,串着的骷髅头突然张开下颚,喷出腐蚀性极强的毒液。沈清晏举笛抵挡,却因之前消耗过大而动作迟缓,毒液即将溅上他面门的刹那——
竹青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这位一直沉默寡言的神秘剑客,此刻竟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住毒液。腐蚀性液体在他的玄色劲装上嘶嘶作响,露出皮下焦黑的血肉,而他的长剑却精准刺入血爪阎的右肩。走!别管我!竹青闷哼一声,反手掷出三枚透骨钉,钉入企图偷袭苏映雪的杀手咽喉。
林墨松终于找到机关枢纽,那是镶嵌在祭坛中心的一颗血色宝石。当他握紧剑柄用力砸下时,整座地宫开始疯狂旋转,青铜罗盘的指针逆向飞转,将血手堂众人吸入巨大的引力漩涡。苏映雪趁机将最后一包梅魄香倒入罗盘,香料与黑色液体剧烈反应,爆发出耀眼的白光。
抓住盘龙柱!陆长风的喝声中,众人死死抱住冰凉的石柱。血爪阎在引力中挣扎着嘶吼,他的锁链缠住竹青的脚踝,企图将其一同拖入深渊。沈清晏红着眼眶挥笛斩断锁链,却见竹青对着他露出释然的微笑,身影渐渐被吞噬在白光与漩涡之中。
青铜罗盘停止转动的刹那,地宫陷入死寂。唯有穹顶裂缝中渗出的雨水,滴答滴答敲打着满地残骸。林墨松的剑刃还在微微震颤,倒映着头顶摇摇欲坠的巨型藻井——那上面精美的云纹浮雕正在剥落,露出暗藏的机关弩箭,如同蛰伏的死亡之眼。
快走!陆长风的怒吼撕破寂静。他的手掌按在沈清晏后背,输送的内力中混着血腥气。沈清晏胸前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染透的衣襟下隐约可见诡异的紫黑色纹路,那是血爪阎毒液侵蚀的痕迹。林墨松将昏迷的苏映雪稳稳背起,少女苍白的脸颊贴着他染血的肩头,发间残留的梅魄香与硝烟混在一起,化作令人心碎的气息。
轰然巨响自头顶炸开。林墨松本能地旋身,用剑鞘击碎坠落的蟠龙石柱。碎石飞溅间,他瞥见坍塌的穹顶深处,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坠落——玄色衣袂在风中翻飞,恍若记忆中竹青最后挥剑的模样。那瞬间,地宫深处传来机关锁链断裂的轰鸣,整座地底建筑开始倾斜,如同即将沉没的巨轮。
这边!陆长风踹开半埋在瓦砾中的青铜门。门缝里涌出的寒气裹着腐土气息,与梅魄香的余韵剧烈碰撞。沈清晏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溅在门上,竟腐蚀出细小的孔洞。林墨松望着好友愈发灰败的脸色,想起竹青被毒液吞噬前的眼神——那抹决绝中带着释然,仿佛早已预见了这场牺牲。
积水漫过脚踝,混着碎石与残肢。林墨松的靴底踩到个硬物,弯腰拾起竟是半块刻着影字的腰牌。月光透过裂缝照进来,陆长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恰好覆盖在腰牌上。这个发现让林墨松心头一颤,却见皇家暗卫踉跄着扶住石壁,咳出的黑血在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别管我...沈清晏突然挣扎着推开陆长风,指向通道尽头的石门,机关要彻底崩塌了,你们先走!他的玉笛早已碎裂,此刻徒手掰下石柱的碎片,在潮湿的地面划出复杂的符咒。林墨松认得这是沈家秘传的镇魔阵,却也知道以沈清晏此刻的状态,强行布阵无疑是自寻死路。
少废话!陆长风一把揪住沈清晏的衣领,影卫的字典里没有抛弃二字。他的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狰狞的烙痕——那是违抗皇命者才会遭受的惩戒。这个细节让林墨松瞳孔骤缩,终于明白为何暗卫身份暴露后,陆长风仍选择与他们并肩作战。
轰隆声越来越近,整座地宫开始扭曲变形。林墨松背着苏映雪狂奔,听着身后传来阵法启动的嗡鸣。当他们终于冲出地宫时,身后的山体发出悲鸣般的嘶吼,无数巨石滚落,将入口彻底掩埋。暴雨冲刷着三人狼狈的身影,沈清晏瘫坐在泥水中,望着天空中那轮被乌云遮蔽的残月,轻声呢喃:竹兄,你看...我们出来了
空气中的梅魄香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血腥味与泥土腥气。林墨松望着远方漆黑的海面,那里似乎有船只的灯火在闪烁。他知道,血手堂绝不会善罢甘休,而陆长风腰间若隐若现的麒麟佩,还有沈清晏体内未除的毒素,都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更遑论地宫中那神秘的万象归墟,以及它背后牵扯的前朝秘辛——这场逃亡,不过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短暂喘息。
沈清晏突然剧烈抽搐,紫黑纹路已蔓延至脖颈。陆长风立刻封住他几处大穴,指尖却在颤抖:得尽快找到悬壶谷的人...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熟悉的青紫色灯笼光芒。林墨松握紧长剑,苏映雪也在昏迷中皱紧眉头,仿佛感知到了危险。暴雨如注,将他们的身影浇得模糊,而新的危机,正踏着满地狼藉,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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