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暗影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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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帘如幕,江砚白在青石板巷弄间疾奔,靴底溅起的水花混着暗红血渍。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忽远忽近,黑衣人的刀刃在闪电中泛着冷光,刀风卷起的碎雨擦着耳畔划过。他怀中的半块玉佩硌得肋骨生疼,直到看见街角褪色的梅枝灯笼,才恍然惊觉——自己竟逃到了传说中早已荒废的梅花坞。

腐朽的木门在肩头撞开的刹那,江砚白跌进满院暗香。月光穿透雨云,照亮满地残败的白梅,石板缝里蜿蜒的铜铃丝线在雨中泛着微光。别动。清冽女声突然从头顶传来,少年抬头,只见黛瓦飞檐上立着红衣女子,腰间九节鞭缠着的铜铃与他剑穗遥相呼应,踩中第三块青石板,你就会变成刺猬。

追兵的脚步声骤然逼近,女子足尖轻点跃下,素手如电扣住江砚白的腕脉。她指尖带着药草的凉意,将少年拽进影壁后的密道时,院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暗影阁的人居然追到这里。女子蹙眉点燃壁灯,摇曳的火光映出她颈间红梅胎记,我是林晚晴,苏映雪的义女。

密道尽头是一间堆满竹简的石室,墙上悬着的羊皮地图密密麻麻标注着江湖各门派的标记。江砚白震惊地发现,梅花坞地下竟藏着纵横天下的情报网——南疆巫蛊异动、漕帮运镖路线,甚至连朝廷暗卫的调动都详细记录在案。林晚晴翻出泛黄的卷宗,纸页间夹着的枯叶突然簌簌作响:二十年前翡翠明珠现世,梅花坞就是因为掌握了太多秘密,才被暗影阁灭门。

话音未落,石壁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林晚晴迅速吹灭灯火,九节鞭如灵蛇出鞘。黑暗中,江砚白摸到腰间令牌,火焰符号在掌心发烫。原来你真的引来了小老鼠。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灰衣客的斗笠在通风口晃动,月光透过缝隙,将他面具上的裂痕照得格外清晰,告诉沈清晏,龙纹翡翠的秘密,就藏在梅花坞的寒潭底。

林晚晴的鞭梢擦着灰衣客衣角掠过,却只卷下几片碎布。江砚白握紧怀中的半块玉佩,终于明白为何从茶馆相遇开始,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圈套。暗影阁要借他引出当年参与翡翠明珠争夺的人,而梅花坞的情报网,或许就是解开这场迷局的关键。

林晚晴的九节鞭突然绷直如弦,铜铃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嗡鸣。江砚白顺着她警惕的目光望去,只见寒潭水面泛起诡异的涟漪,并非风动,而是某种力量正从潭底缓缓升起。月光透过头顶的石缝洒落,在水面切割出斑驳的光影,恍惚间,他仿佛看见无数苍白的手从水中伸出,指甲缝里还嵌着陈年的血垢。

“别靠近!”林晚晴拽住他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颤意。她从腰间摸出一把银针,针尖泛着幽蓝的光,“梅花坞覆灭当夜,三百七十二口人被沉入潭底,暗影阁用巫蛊之术封住冤魂,但凡有人靠近……”话未说完,潭水突然剧烈翻涌,一具骸骨破水而出,身上的绸缎虽已腐朽,却仍能辨出绣着梅花坞特有的雪纹。

江砚白本能地握住剑柄,却摸到怀中半块玉佩正在发烫。骸骨空洞的眼窝转向他的方向,喉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腕骨上的铜铃与他剑穗遥相呼应。林晚晴手腕一抖,银针破空而去,却在触及骸骨的瞬间化作齑粉。“这是……噬魂铃!”她瞳孔骤缩,“当年父亲用十二名亲卫的魂魄炼制此物,本是为了守护梅花坞的机密。”

潭水突然化作墨色,无数幻影从水中浮现:血染的梅花、破碎的绣楼、孩童绝望的哭喊。江砚白看见一名女子被铁链拖入水中,颈间红梅胎记与林晚晴如出一辙——那是苏映雪拼死保护义女的最后一幕。更深处,七枚刻着火焰符号的青铜鼎在潭底沉浮,鼎身缠绕的锁链上,密密麻麻刻满被暗影阁残害的江湖人姓名。

“原来他们一直在收集魂魄。”林晚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年江湖上莫名失踪的高手,都成了他们炼制邪器的祭品。”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出红梅状的咒印,“我身上的印记,就是为了镇压潭底冤魂。义父临终前说过,只有集齐龙纹翡翠的碎片,才能解开这场血咒。”

寒潭中央的骸骨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啸,潭水化作血雾冲天而起。江砚白感觉体内真气翻涌,半块玉佩竟脱离掌心,悬浮在血雾中。龙纹与骸骨腕间的噬魂铃共鸣,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林晚晴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九节鞭上,鞭梢缠住江砚白的腰:“屏住呼吸!趁结界松动,快逃!”

就在他们转身的刹那,潭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江砚白回头望去,七座青铜鼎破土而出,鼎中腾起的黑雾凝聚成暗影阁首领的虚影。“沈清晏的后人,果然找到了这里。”虚影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但你们以为,区区翡翠碎片就能阻止我们?”黑雾中伸出利爪,却在触及少年的瞬间,被剑穗铜铃迸发的金光击碎。

林晚晴拽着江砚白冲进密道,身后传来石壁崩塌的轰鸣。当他们跌出梅花坞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雨幕,照在少年掌心重新出现的半块玉佩上。龙纹深处,隐约浮现出一行小字:“寒潭锁魂,玉碎见真。”

晨雾未散,江砚白与林晚晴踉跄着跌出梅花坞残垣。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石裂声,整座坞堡的地基如同活物般扭曲震颤,黛瓦青砖在轰鸣声中轰然崩塌。林晚晴颈间红梅胎记渗出鲜血,她强撑着指向漫天烟尘:“快逃!暗影阁启动了‘焚天阵’,方圆十里都会化为焦土!”

少年尚未反应过来,脚下的青石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地底窜出的赤红火蛇顺着裂缝蔓延,所到之处草木瞬间燃成灰烬。江砚白猛地拽住林晚晴后领,施展梯云纵跃上断墙,却见方才藏身的密道口喷出数丈高的火柱,七尊青铜鼎裹挟着黑雾冲天而起,鼎身火焰符文在晨光中诡异地明灭。

“那是……”林晚晴的声音被烈焰吞噬。她腰间的九节鞭自动绷直,铜铃发出刺耳的长鸣。江砚白望着悬浮空中的青铜鼎,突然想起潭底锁链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尊鼎,都封印着数百江湖人的冤魂。此刻鼎盖轰然炸裂,黑雾化作无数狰狞面孔,凄厉的哭喊声刺破云霄,惊得方圆百里的飞鸟纷纷坠地。

更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十八座山头同时亮起暗红色的火光。江砚白瞳孔骤缩,那些火光竟组成了巨大的火焰图腾,与他怀中令牌上的符号如出一辙。“是暗影阁的分舵!”林晚晴的绣鞋已被血水浸透,“他们在焚烧所有据点,销毁证据……”话音未落,整片天空突然暗如黑夜,无数带着火焰纹章的信鸽自四面八方掠过,爪间绑着的竹筒正在冒烟。

少年终于明白,这哪里是简单的灭口。梅花坞地底的情报网、青铜鼎中的冤魂、突然现身的火焰图腾——暗影阁分明是在进行某种惊天动地的邪术仪式。他握紧发烫的半块玉佩,龙纹缝隙里渗出的血珠竟在空中凝成“杀”字,而在千里之外的方向,另有五处同样的血字正在天际闪烁。

“走!”江砚白扯断剑穗系住林晚晴手腕,“沈清晏或许知道破解之法!”两人踏着滚烫的瓦砾狂奔,身后的梅花坞已化作人间炼狱。火海中,苏映雪的画像在烈焰中忽隐忽现,她颈间的红梅胎记与林晚晴此刻的咒印同时发出刺目红光。当最后一座绣楼轰然倒塌时,江砚白听见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仿佛有某种沉睡千年的怪物,正在这场劫火中苏醒。

晨雾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遮天蔽日的黑红色烟尘。江湖茶馆里的说书人还在讲述着翡翠明珠的传说,却不知真正的腥风血雨,才刚刚拉开帷幕。而在某个隐秘的地宫深处,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望着青铜镜中燃烧的梅花坞,指尖轻轻抚过案头完整的龙纹翡翠:“终于,该唤醒‘那位大人’了。”镜中映出他身后密密麻麻的火焰图腾,与天际燃烧的山头遥相呼应,恰似一张笼罩江湖的死亡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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