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药王遗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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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的雨丝裹着苦艾香,浸透了药王谷的青石阶。花弄影斜倚在紫藤花架下的藤椅上,骨节嶙峋的手指捏着半块还沾着露水的药饼,浑浊的眼睛望着廊下悬挂的药葫芦,那些曾装满灵丹妙药的葫芦,如今大多空空如也,在风中发出寂寥的轻响。

林晚晴的呼吸在帐幔间微弱起伏,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着诡异的青紫色,像是被墨汁浸染的残雪。沈清晏握着她冰凉的手,指尖触到腕间脉搏如游丝般若有若无。花弄影轻咳一声,枯枝般的手指颤巍巍指向案头檀木匣:清晏......把第三格的玉瓶拿来。

打开檀木匣,沈清晏取出那只羊脂白玉瓶,瓶中躺着一枚朱红丹药,表面流转着细密的金丝纹路,正是传说中的「九转续命丹」。当丹药化作暖流滑入林晚晴喉间,她紧锁的眉头突然舒展,吐出一口黑血。花弄影望着这一幕,枯槁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却也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手中药饼坠地,惊起廊下沉睡的灰雀。

此丹只能延续七日性命。苏映雪望着渐渐转暖的林晚晴,指尖抚过医书上关于万象炉的记载,唯有以药王谷镇谷之宝万象炉炼制解药,方能彻底拔除体内剧毒。沈清晏凝视着窗外飘落的紫藤花瓣,想起花弄影临终前的叮嘱:带晚晴去药王谷,那里有我毕生心血......还有,小心天机楼。

三日后,马车碾过青石路,扬起阵阵尘土。沈清晏驾车,苏映雪坐在车内照料林晚晴,江砚白则抱着药箱坐在车尾。暮春的风裹着山花香气,却无法驱散空气中的紧张。行至忘忧林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下来,无数黑色纸鸢从林间升起,鸢尾系着的铜铃发出摄人心魄的声响。

是天机楼!苏映雪瞳孔骤缩,拔出腰间软剑。数十名黑衣人从树梢跃下,面罩上的银色蛛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为首的黑衣人手中折扇轻摇,扇面上天机二字猩红如血:交出万象炉的下落,饶你们不死。沈清晏握紧缰绳,马车突然加速,车轮在泥泞中打滑,惊起一群白鹭。

箭矢破空声响起,苏映雪挥剑格挡,火星四溅。江砚白慌乱中打翻药箱,各色药瓶滚落满地。林晚晴强撑病体,将最后一把银针掷向追兵。

马车碾过刻着药草图腾的石门槛,身后传来木门轰然闭合的闷响——十八重机关锁死谷口,可他悬着的心却并未落下。月光穿透千年银杏的枝叶,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那些阴影像是无数只窥探的眼睛。

当心!苏映雪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只见地面青砖突然翻转,露出布满倒刺的深坑。江砚白怀中的药箱啪嗒落地,一株千年人参滚入机关缝隙。远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整座山谷仿佛活了过来,石墙上的药草浮雕竟开始缓缓移动,拼凑出陌生的符文。

林晚晴倚着廊柱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石阶上,竟腾起阵阵白烟。这不是寻常机关......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恐惧,是药王谷失传的百毒归墟阵,每道机关都淬着花老前辈毕生研制的毒药。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簌簌声响,无数淬毒的细针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沈清晏展开玄铁伞,银针撞击伞面发出密雨般的脆响。苏映雪抽出软剑,剑刃舞出银色光盾,却在触及符文的瞬间泛起诡异的幽蓝。这些符文在吸收剑上的内力!她惊呼一声,腕间突然传来灼痛。江砚白蹲下身,从散落的药箱里抓出一把雄黄粉撒向空中,暂时驱散了银针雨。

往东侧药房!林晚晴指着雾气弥漫的回廊,花老前辈说过,万象炉的线索藏在《毒经》夹层里......话未说完,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绿色毒气顺着裂缝升腾而起。沈清晏撕下衣襟捂住口鼻,背起林晚晴疾奔。苏映雪挥剑劈开拦路的藤蔓,却见那些藤蔓被斩断的伤口处,竟渗出粘稠的黑血。

药房的门虚掩着,铜锁上缠绕着枯萎的曼陀罗花。沈清晏踹开房门的刹那,数十只装着毒虫的琉璃瓶轰然炸裂。蜈蚣、蝎子在地上疯狂扭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江砚白突然抓起桌上的铜灯,将灯油泼向毒虫,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了墙上的壁画——画中老者手持万象炉,脚下踩着无数骷髅,而老者的面容,竟与花弄影年轻时一模一样。

原来花老前辈......苏映雪的话被剧烈的爆炸声打断。整座药房开始摇晃,天花板的横梁断裂坠落。沈清晏在尘埃中摸到一本布满霉斑的《毒经》,翻开夹层,泛黄的宣纸上画着半幅地图,还有一行用血写的小字:天机楼的人,早已在谷中。

当他们跌跌撞撞冲出药房时,月光已彻底被乌云吞噬。山谷深处传来空灵的笛声,那曲调正是花弄影平日最爱吹奏的《九死还魂曲》,可此刻听来,却像是从幽冥传来的招魂引。林晚晴突然剧烈颤抖,脖颈处的毒纹开始疯狂蔓延:是......是万象炉的气息,就在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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