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晨钟还未敲响，凛冽的寒风中已飘来刺鼻的硝烟味。林昭站在斑驳的城墙上，望着远处扬起的滚滚尘土，握紧了手中那卷被金线修补过的太子手书。朝廷的玄甲军如乌云般压境，黑色旌旗上的蟠龙纹在冷风中猎猎作响，铁甲与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像极了死神的脚步声。
林公子，各门兵力都已部署妥当！千机阁的暗卫跃上城墙，青铜面具下的眼神透着紧张，但朝廷这次派了五万大军，我们...话音未落，城下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呐喊，玄甲军的先锋部队已抵达护城河前。
林昭转身看向城内，蜿蜒的街巷中，铁匠铺的炉火彻夜未熄，百姓们自发搬运石块加固城墙；悬壶谷的弟子背着药箱穿梭其间，调配着止血解毒的药剂；而在城西南角，苏婉正带着云锦阁的绣娘，将浸过桐油的锦缎缝制成巨大的火帘。告诉兄弟们，林昭的声音坚定而洪亮，我们守的不仅是金陵城，更是天下的公道！
与此同时，陆府深处的密室里，陆明玥将染血的簪子狠狠插在地图上。她看着父亲生前与朝廷往来的密信，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去把影卫营的令牌拿来，她对身旁颤抖的侍女说道，再传我的命令，召集陆家所有死士。烛光摇曳中，她的眼神冷得像冰，从今日起，陆家不再是朝廷的刀！
夜幕降临时，玄甲军发起了第一次攻城。箭矢如暴雨般射向城头，云梯重重撞击着城墙。林昭挥舞着从火药库捡回的鎏金弩机，每一次扣动扳机，都有敌军惨叫着坠落。苏婉点燃了火帘，熊熊烈焰将攻城的士兵逼退，却也照亮了城墙上那道醒目的裂缝——那是陆家先祖修建城墙时，故意留下的薄弱点。
不好！他们发现裂缝了！千机阁阁主的惊呼被爆炸声淹没。玄甲军的投石车将巨大的石弹砸向裂缝处，城墙开始剧烈摇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城南方向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林昭转头望去，只见无数打着陆家旗号的人马杀来，领头的正是骑着黑马的陆明玥。
陆家死士听令！陆明玥的声音穿透硝烟，我乃陆家嫡女，持有影卫营令牌！朝廷昏聩，陆家先祖叛国，这些年我们助纣为虐，今日便是赎罪之时！她手中的令牌在火光中闪烁，那些曾为陆家卖命的死士们，眼中渐渐燃起了不一样的光。
玄甲军的阵脚开始混乱。陆明玥的人马与守城将士里应外合，将敌军分割包围。林昭趁机带领精锐部队从侧门杀出，手中的太子手书高高举起，上面的金线在血光中熠熠生辉。天下百姓听着！他的呐喊响彻战场，陆家叛国的证据在此，朝廷妄图掩盖真相，今日我们就要讨个公道！
战斗持续到黎明时分，玄甲军终于溃败。陆明玥站在满地狼藉的战场上，望着染成血色的天空，手中的令牌突然裂成两半。她知道，这一战虽然胜利，但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朝廷不会善罢甘休，而暗处的玄机子、血手堂，还有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都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他望着不远处蜷缩在战旗残骸下的孩童——那孩子还攥着母亲缝制的护腕，布料上绣着的并蒂莲被血渍晕染成暗红。喉间泛起铁锈味，他拧开陶壶，却在递向陆明玥时顿住了手。
陆明玥的银簪不知何时折断，碎玉般的簪头卡在发间，映着她沾灰的侧脸。这个曾在陆家宴会上轻摇团扇的大小姐，此刻裙摆撕裂至大腿，金线绣就的牡丹纹上溅满泥浆。当她伸手接过陶壶，林昭注意到她掌心布满水泡，那是昨夜亲自缝制火帘留下的痕迹。
水别洒了。陆明玥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破锣。她仰头饮尽清水，水珠顺着下颌滑落，冲开凝固的血痂，玄甲军撤退时，我看见他们带走了受伤的将领。陶壶重重砸在城墙缺口，惊飞了啄食腐肉的乌鸦，朝廷不会放过这次惨败，他们迟早会带着更多兵力卷土重来。
城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号。悬壶谷弟子背着竹筐穿梭尸堆，将伤兵抬上临时搭建的担架；几个老者跪在焦黑的土地上，颤抖着收拾亲人的遗物。林昭的目光扫过城墙裂缝处新垒的砖石——那些由百姓自发搬运的石块大小不一，却在晨光中构筑成坚韧的防线。有个少年正踮脚往墙上涂抹泥浆，腰间别着的削铁小刀，与三日前他用来削苹果的是同一把。
千机阁截获了密报。林昭从怀中掏出半卷泛黄的绸布，边缘还残留着火燎的焦痕，礼部尚书逃去了北境，与他同行的车队，装载着三十箱未开封的山河令仿制令牌。他顿了顿，看着陆明玥骤然绷紧的下颌，玄机子的天剑阁已经封锁了各条要道，他们在搜捕所有参与守城的江湖门派。
陆明玥转身望向陆家老宅方向。昔日雕梁画栋的楼阁此刻只剩半截飞檐，被战火熏黑的匾额摇摇欲坠，明礼崇德四个鎏金大字剥落大半。她想起地窖里那些记载着陆家罪孽的账本，想起父亲密室暗格里与血手堂往来的密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日后子时，我会在宗祠点燃狼烟。所有能带走的证据，都会化为灰烬。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林昭看见陆明玥发间的碎簪折射出微弱光芒。她提起残破的裙摆，踩着满地狼藉走向陆家老宅，背影单薄却挺直，宛如一柄出鞘的剑。远处传来铁匠铺重新响起的叮当声，混着孩童背诵《千字文》的稚嫩嗓音，在劫后余生的金陵城上空飘荡。
林昭握紧腰间的太子手书，油纸包裹的残页传来微微的温热。他知道，这场短暂的胜利不过是黎明前的微光。玄色鹤氅的身影仍在暗处窥视，青铜面具后的阴谋家正在酝酿更狠的杀招，而那个藏在皇室深处的秘密，或许比陆家叛国更加触目惊心。但当他望向正在修补城墙的百姓，看着苏婉指挥绣娘将破损的战旗改制成绷带，突然觉得，只要这人间还有人愿为正义执剑，再漫长的黑夜也终将迎来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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