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面影惊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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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如墨,老灶头面馆的蒸笼腾起最后一缕白雾。林昭攥着皱巴巴的信笺,指节在苏婉被困金陵水巷几字上压出青白。窗外骤起的秋风卷着枯叶扑进灶台,将未燃尽的柴禾灰烬扬得满屋皆是。阿福端着面碗的手猛然颤抖,滚烫的骨汤泼在青砖上,发出刺啦声响:掌柜的,这字

是苏姑娘的笔迹。林昭扯下围裙,露出内里藏着的柳叶刀。信纸边缘的暗纹与苏婉绣坊的金线如出一辙,只是本该娟秀的字迹歪斜扭曲,末尾还沾着暗红血渍。陆明玥掀开门帘闯入,玄色劲装带着夜露寒气:码头的兄弟探到,掳人的是戴青铜面具的神秘组织,此刻正将苏姑娘往水牢方向带。

三匹快马踏着子夜的寒霜疾驰。林昭望着天边残月,想起半月前苏婉送来的新绣帕,边角绣着并蒂莲的针脚还带着余温。金陵城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水巷特有的潮湿腥气扑面而来时,阿福突然勒住缰绳:前方芦苇荡有异动!

拨开半人高的芦苇,林昭屏住呼吸。对岸水牢的铁窗透出幽蓝火光,十几个青铜面具人正围着锁链上的身影。苏婉的月白罗裙沾满泥浆,发丝凌乱地垂落,却仍倔强地昂着头。为首的面具人举起烙铁,火光映得面具上的饕餮纹狰狞可怖。

东南角水闸是唯一缺口。林昭压低声音,在泥地上画出简易地形图,阿福引开西侧守卫,明玥从屋顶突袭,我...话音未落,水牢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苏婉竟撞翻烛台,火舌瞬间舔上帷幔。

动手!林昭如离弦之箭冲向水牢,柳叶刀出鞘的寒光划破晨雾。阿福抡起面馆用来和面的铜棍,将巡逻的守卫砸得踉跄倒地;陆明玥踩着飞檐疾行,袖中银针精准射向守卫的穴位。林昭撞开牢门时,正看见苏婉用锁链缠住面具人的脖颈,那张苍白的脸上,却挂着熟悉的倔强笑意。

昭哥!苏婉的呼救混着燃烧的噼啪声。林昭挥刀斩断锁链,将她护在身后。青铜面具人群起攻之,刀刃相撞的火星中,林昭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药草味——与苏婉信纸上的血渍气息如出一辙。

混乱中,面具首领突然吹响骨哨。远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林昭心头一紧:快撤!他们在放毒烟!他扯下衣襟捂住苏婉口鼻,反手甩出三枚面馆用来镇纸的铜饼,精准击中对方的穴位。陆明玥斩断吊桥锁链,阿福挥舞铜棍断后,四人在弥漫的烟雾中朝着晨光奔去。

当第一缕朝阳染红江面时,林昭终于在废弃渡口停下脚步。苏婉倚着他微微喘息,发间还沾着水牢的霉斑,却笑着摸出藏在袖中的半截布条:我扯下了他们的衣角,上面的暗纹...

苏婉的话音被江风撕成碎片,林昭的玄色披风已裹住她单薄的身躯。粗粝的布料带着面馆特有的烟火气,却遮不住她指尖传来的刺骨寒意——那双手仍死死攥着染血的布条,指甲缝里嵌着青铜面具剥落的碎屑。晨光穿透薄雾,在江面上投下破碎的光斑,远处重新聚拢的青铜面具人如鬼魅般隐在氤氲水汽中,面具缝隙里漏出的目光,像毒蛇吐信般阴鸷。

把东西给我。林昭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当苏婉展开布条,暗金色的云雷纹刺得他瞳孔骤缩——这纹样与父亲临终前用血画在灶台的符号完全一致。十年前那场夺走双亲性命的大火,火场里同样弥漫着神秘的药草气息,此刻正随着江风扑面而来。

阿福握紧腰间铜棍,关节发出咔咔轻响:掌柜的,这些人追上来了!话音未落,江面突然传来铁链划动的哗啦声,十二艘蒙着黑帆的快船破水而来,船头青铜兽首大张着嘴,喷出刺鼻的紫雾。陆明玥甩出银针钉住最近的船帆,银针瞬间被腐蚀得漆黑:是蚀骨散!他们早有准备!

林昭将苏婉护在身后,柳叶刀在晨雾中划出冷冽弧线。第一波面具人跃上船板,刀刃相击的火花照亮他们眼底的疯狂。林昭突然嗅到熟悉的气味——为首者腰间香囊散出的沉香味,竟与儿时父亲书房里的熏香如出一辙。记忆如潮水翻涌,他仿佛看见父亲被人按在熊熊烈火中,而那些戴着面具的身影,正举着同样的青铜令牌。

小心!苏婉突然扑过来,染血的衣袖替他挡住背后刺来的匕首。林昭旋身反制,刀刃抵住对方咽喉,却在面具缝隙里瞥见一道狰狞的旧疤——这道疤,赫然与父亲胸口那道致命伤的形状完全吻合。

江风卷起林昭的披风,露出他腰间半露的青铜令牌。面具人发出惊呼声,攻势愈发狠厉。林昭将苏婉推向阿福,大喝:带她走!自己却挥刀砍断缆绳,破旧的渡船顺着江水急坠而下。身后传来面具首领的怒吼,那声音穿透迷雾,带着令人战栗的熟悉感:老灶头的余孽,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当渡船撞碎江面上的晨雾,林昭望着苏婉苍白的脸,终于明白这场救援不过是个开始。父亲遗留的令牌、神秘的云雷纹、还有记忆中那道伤疤,所有线索如同被揉碎的面团,终将在他手中重新塑形。他握紧腰间令牌,冰冷的青铜表面刻着的海棠纹样,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光——这是宿命的邀约,也是复仇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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