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盘腿坐在祠堂后院,那本破旧的卷轴就摊在膝上。
风吹过檐角,铜铃没响,反倒是一股子凉气顺着我后脖颈就钻了进去。
幽璃站在远处,黑衣融进夜色。
玄冥像尊铁塔,杵在墙边,一动不动。
他俩都没说话,等着我。
我闭上眼,那股子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力量又开始闹腾。
它不是法术,也不是灵力,更像是我骨子里就带的东西,现在才他妈醒过来。
话音刚落,背后一阵阴风。
我猛地回头,院子里空空荡荡,连片落叶都没有。
可那种后背发凉,被人死死盯住的感觉,怎么也甩不掉。
夜深了。
我在祠堂里念着幽璃教的咒。
每一个字都像是块石头,从我嗓子眼里往外蹦,磕磕绊绊。
“别背。”幽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用你的血去喊。”
我点头,闭眼,再开口。
“归墟引渡,魂归正道——”
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青光从我指尖冒出来,晃了一下,灭了。
门口的玄冥嗤笑一声,声音不大,跟拿指甲刮墙似的。
“有长进。”幽璃却开口,“比上次多亮了一瞬间。”
我擦了把汗,心里烦躁得很。
那股被人偷窥的感觉又来了,就在我背后,阴魂不散。
接下来几天,我没出过祠堂半步。
白天学幽璃的法门,晚上被玄冥操练对灵力的掌控。
嗓子喊哑了,手也抖得拿不稳筷子。
可越是这样,那种被盯梢的感觉就越重。
有一次我刚在屋檐下站稳,头顶就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抬头看,月光下只有几片烂瓦。
第七天夜里,我受不了了。
趁着幽璃和玄冥都不在,我一个人摸进了祠堂后头的小树林。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孙子在背后搞鬼。
林子里静得吓人,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我攥着腰上的铜牌,一步步靠近一棵老槐树。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里,一抹黑影闪了过去!
快得只留下一个轮廓。
我直接追了上去!
灌木丛的刺划破了我的胳膊,脚下的烂泥差点绊倒我,我理都没理。
那黑影不像是逃,更像是在溜我,总在前面不远处晃荡。
我咬着牙,心跳得跟打鼓一样。
突然,前面的黑影停了。
我也猛地刹住脚,死死盯着他。
一个瘦高的人影,裹在黑斗篷里,脸藏在兜帽的阴影下。
他就那么背对着我站着,不动了。
“谁?”我压着嗓子问。
没人理。
我往前逼近一步,手里的铜牌开始发烫。
“跟了我多久了?”
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火气上来了,抬手就念咒:“归墟引——”
字没念完,那人猛地一抬手。
空气里响起一阵刺耳的尖鸣,像是玻璃被划开的声音。
我眼前一白,一股根本看不见的力量狠狠撞在我胸口。
整个人倒飞出去,后背“砰”的一声砸在树干上,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过去。
等我再抬头,那人已经没了。
地上只留下一块黑色的碎布,边角焦黄,像是被火烧过。
我捡起来,指尖传来一股能冻到骨头里的寒气。
这不是人间的玩意儿。
这上面,是邪气。
我回到祠堂,幽璃正对着灯看书,玄冥在门口擦他的破盔甲。
看我一身狼狈,两人都停了手里的活。
“怎么回事?”幽璃问。
我把那块碎布扔了过去。
她接在手里,脸色瞬间就变了。
“邪灵尊者的东西。”
我心里一沉。
“他盯上我了?”
玄冥放下手里的铠甲,声音比刚才那块布还冷。
“不是盯上你,是来估价的。”
“什么意思?”
“你这几天的进度,顶得上普通摆渡人小半年。”幽璃看着我,“加上你那个要命的命格……你已经碍着别人的路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
笑得有点冷。
“那正好。”
“让他看清楚,我不是什么碍路的石头。”
“我是来要他命的。”
那一夜,我没睡。
就坐在祠堂门口,看着天上的星星。
管他妈的什么邪灵尊者,管他有多牛逼,老子不退了。
有些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有些仇,必须得报。
老子就是来掀桌子的。
深夜,风更大了。
远处山林里,好像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站起身,手里的铜牌被我捏得滚烫。
“我知道你在看。”
我对着那片最深的黑暗,一字一顿。
“下次,别他妈跑。”
风骤然停了。
远处的树梢却疯狂摇晃起来,像是在无声地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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