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过祠堂的瓦片，我盘腿坐在灵界修炼场的青石上，手里死死攥着那块从树林里捡回来的黑布。
那玩意儿已经冻得跟冰坨子一样，指尖一碰，寒气就跟针似的直往骨头缝里钻。
幽璃和玄冥都没再提那天晚上的事，但我心里清楚，他们俩肯定没闲着。
修炼场上空悬着七盏魂灯，每盏灯上都刻着不同的符文，这是灵界特制的法阵，能让灵力的流动变得直观。
可对我来说，这些明明灭灭的光点，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看得见，够不着。
“再来。”
我吸了口气，双手结印，嘴里默念幽璃教的渡魂咒。
刚到第三句，掌心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灵力猛地一空，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瞬间断了。
头顶的魂灯跟着剧烈一颤，灭了一盏。
我咬紧牙，换了个姿势，再试。
情况没半点好转。
一遍，两遍，三遍……
直到第七次，我才算勉强把整个咒语走完。可最后一个字念完，七盏魂灯也只是轻轻闪了一下，连最基本的渡化效果都没出来。
“你太急了。”
幽璃的声音从背后冒出来，我后脖颈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总能在我最不经意的时候出现，跟个鬼影一样。
“不是急，是压根进不去。”我把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每次念到一半，那股劲儿就像被什么玩意儿给吸走了。”
她绕到我面前，视线落在我手掌上那点快要熄灭的光上：“你的灵力比前几天暗淡了很多，像是被什么压住了。”
我扯了扯嘴角，算是苦笑：“这还用说？”
她没接这茬，沉默了片刻，忽然伸出手，按在我额头上。
一股清凉顺着她的指尖流遍全身，像三伏天喝了口冰水。我下意识闭上眼，整个人都被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包裹住。
“最近是不是经常犯困？”她问。
“嗯，练完功就跟被抽干了血一样，累得不行。”
她收回手，眉头皱了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瓶颈。”她的语气重了些，“更像是你的命格，在排斥外来的法术。”
我愣住了：“你的意思是……我天生带的这玩意儿，跟你们这套系统不兼容？”
她没直接回答，转身朝远处的灵湖走去。
“跟我来。”
我跟着她来到湖边，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银色的波纹。四周静得吓人，只有风吹过芦苇荡的沙沙声。
“坐下。”她指了指岸边一块大石头。
我照做。
“闭眼。”
我又照做。
“现在，什么都别想，听我说。”她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劲儿。
“感觉你的心跳，不是用耳朵听，是用你的身体去感觉那个节奏。”
我试着沉下心，一开始脑子里乱糟糟的，但慢慢的，胸腔里的跳动声越来越清晰，一下，一下，像有人在里面打鼓。
“现在，想一条河，从你胸口流出来，流向你的四肢，那就是你的力量。”
我眼前真就出现了一条蜿蜒的河，水流不快，却很有存在感。
“别管它，别想怎么让它快，也别想让它拐弯，就看着它流。”
我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就只是看着那条河。
慢慢地，河水流速快了些，颜色也亮了一点。
“现在懂了么？”幽璃问。
我睁开眼，看着她。
“我一直在用自己的法子去学你们的咒，而不是顺着我自己的劲儿去用它。”
她点头：“你的命格很特殊，不能用寻常路子。你得自己找一条路。”
我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听着挺玄乎，可问题是……我他妈上哪儿找去？”
她嘴角竟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那就去试，去错，去摔。”
“摔多了，路不就出来了。”
我吸了口气，从石头上站起来，走到湖边。
“再来一次。”
这次我没急着结印，也没去想那些复杂的咒语。我只是站在那，闭上眼，让心跳带着那股劲儿在身体里转。
掌心，一抹青光缓缓亮起。
虽然微弱，却是实打实的。
我慢慢抬手，结印。
第一式，归墟引渡。
第二式，魂归正道。
第三式，阴阳交汇。
第四式，万灵归宗。
每结一个印，体内的力量就顺畅一分，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最后一式落下，头顶的七盏魂灯“轰”的一声，同时亮起！光芒交织，亮如白昼！
“成了。”我低声自语。
可话音未落，掌心的青光突然疯狂闪烁，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用力撕扯，然后——猛然炸裂！
“砰！”
一股巨力撞在我胸口，我整个人倒飞出去，踉跄着退了好几步，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我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幽璃脸色变得很难看：“有人在干扰你的灵力。”
“谁？”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抬头望向湖面。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平静的湖面，此刻正泛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有什么东西正在水底下，慢慢靠近。
“你这几天练功，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忽然问。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
“前几天在后院，我在一棵老槐树下，踢到过一块碎石头，上面刻着些奇怪的道道，当时觉得有点眼熟，没多想。”
幽璃的脸色骤然一冷。
“带我去。”
我们穿过几条小径，来到后院那棵老槐树下。树根盘根错节，果然嵌着一块破烂的石片，上面的符文已经很模糊了，但还是能认出几个图案。
幽璃蹲下身，指尖拂过那些刻痕。
“这是……”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邪灵尊者用过的封印法器碎片。”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把这玩意儿留在这干嘛？”
“不是留下。”她站起身，语气冰冷得像块铁，“是故意埋在这，等着你发现。”
我瞬间全明白了。
“他在试探我？”
“不止。”她看着我，“他在看你，能不能自己走出这个死胡同。”
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老子练不成，他看笑话；练成了，他也不怕。”
“他巴不得我死在这儿！”
幽璃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低头看着脚下那块碎石，猛地抬脚，狠狠踹了上去！
石片“咔”的一声，四分五裂。
“老子偏要让他看看，什么他妈的叫路！”
夜风呼啸，吹得整片树林沙沙作响。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条破路到底有多难走。
但我清楚，那道坎，我已经迈过去了。
剩下的，就是往前冲。
管他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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