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黑暗瞬间将我彻底笼罩。
眼前再无一丝光亮，黑暗黏稠得化不开，空气里那股潮湿腐朽的味儿，像是把一座千年古墓给硬生生刨开了，呛得人脑子发昏。
我手一摸腰间，幽璃给的那枚令牌还在，触手冰凉，正有规律地微微震动，像一颗活的心脏。
“幽璃？”
我喊了一声，只有空洞的回音。
连我自己的脚步声都被这死寂吞了。
我咬着牙往前摸索，脚下是平滑的青石砖，两边的墙壁也不知是什么石头砌的，透着一股子阴气。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方总算亮起了一点幽蓝色的微光，不是灯，更不是灵力，那光像是从石头缝里硬挤出来的。
我眯着眼走近，那是一扇门。
门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扭曲缠绕，像无数条小蛇在无声地蠕动。
就在我脚尖快要碰到门槛的瞬间，整条通道嗡地一震！
三道截然不同的封印凭空浮现！
第一道，是烧得空气都扭曲的金红色火墙。
第二道，是无数咆哮着飞速旋转的诡异文字。
第三道，是一个漂浮在门前的模糊人影，身上缠绕着不散的怨恨。
“妈的，这是不欢迎我啊。”我低声骂了句。
可来都来了，没有后退的道理。
我先走向那道火墙。
烈焰滔天，热浪扑面，却没伤到我分毫。我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那片火焰，一股灼热的记忆就冲进了我脑子里——
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孤零零地站在山巅，手里攥着一根断掉的锁链。他俯瞰着脚下的人间，那感觉，说不清是悲悯还是愤怒。
“你是谁？”我下意识地问。
他没理我，只是抬起手，遥遥指向我的胸口。
我低头，心口的位置，正滚烫。
幻象消失，火墙也跟着灭了。
我喘着粗气，一摸额头，全是冷汗。
紧接着，第二道封印亮起，那些扭曲的文字飞速旋转，最后在空中凝成一句话：
“说出你的名字。”
我皱起眉：“许阳。”
那行字猛地剧烈抖动，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嘲笑。
我闭上眼。
去他妈的许阳！
那一瞬间，心底最深处的声音炸开——
我不是许阳，那只是个凡人的皮囊！
我不是摆-渡-人，那只是个身份！
我不是凡人，那是我的过去！
我猛地睁开眼，冲着那行字吼了出来：“我是命格之人！”
话音未落，那些文字轰然炸裂，化作齑粉！
最后一道封印，那个模糊的人影，慢慢转了过来。
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窝。
嘶哑的声音从它体内挤出来：“你凭什么进来？”
我没回答，径直走上前，将手掌贴在它的胸口。
我能清晰地“看”到它残存的执念，那种求生的渴望，那种回不了家的痛苦。
“你不想死。”我说，“你想回家。”
它空洞的身体剧烈一颤。
“放我过去，我渡你回家。”
它沉默了很久，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道微光从它胸口升起，在空中化作一枚符印，烙在石门上。
三重封印，全解。
沉重的石门发出“嘎吱”的声响，缓缓敞开，一股更加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依旧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没有幽璃，什么都没有。
我迈步踏入。
门内是一座望不到头的回廊，两侧石壁高耸入顶，上面全是壁画和古老的文字。淡淡的雾气在空气中飘荡，让一切都看不真切。
我一边走，一边用手抚过那些冰冷的壁画。
上面讲了一个故事。
远古时期，阴阳两界没有分明界限，亡魂在人间肆虐，灾祸横生。后来，初代鬼王与一个神秘的存在联手，开辟了灵界，作为亡魂的归宿。同时，设立了“摆渡人”一职，引导亡魂，维持两界平衡。
那个神秘的存在，到底是谁？
我继续往前，却发现脚下的路不对劲了。
每走十几步，地面就轻微震动一下，眼前的路径就跟着改变，好像整个禁地是活的，在不停地移动。
我停下脚，这条路，根本没有尽头。
“操……”
就在这时，旁边的墙壁上，一行字迹缓缓浮现：
非命格者不可入。
我心头一震。
这不是警告，这是专门写给我看的！
我咬紧牙，索性闭上了眼。
我不是靠蛮力进来的，是靠这该死的命格。
那现在，也只能信它了。
我睁开眼，不再去看路，也不再分辨方向，全凭着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往前走。
一步，两步……
说来也怪，当我彻底放空，跟着感觉走的时候，脚下的震动停了，前方的雾气也散了，一条清晰的路出现在眼前。
路的尽头，是一间空旷的密室。
密室中央只有一座石台，上面放着一块碎裂的玉简。
而四周的墙壁上，刻满了壁画。
我走近一看，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画上的人，竟然是幽璃！
她手持长剑，站在高山之巅，背后是翻涌的黑云。而在她对面，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长相，但那个站立的姿态，让我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我凑得更近，才发现那人影的脚下，刻着一行蝇头小字：
“唯有心之所向，方能破界而行。”
什么意思？
我正琢磨着，耳边忽然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低语，是从壁画里传出来的。
我屏住呼吸，用心去听。
“摆渡人……非渡魂……乃为桥梁……系两界之平衡……”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擂鼓般狂跳。
这才是我的使命？
不是去打败哪个王八蛋尊者，也不是为了自己变多强，而是要维系这整个世界的秩序？
我扭头看向那块破碎的玉简，上面残存的几个字，像烙铁一样烫进了我的脑子里：
“若桥断，界崩。”
我心头一紧。
如果我只是个维持平衡的工具，为什么邪灵尊者非要盯着我？为什么这么多势力都想控制我？
难道……我根本不只是个摆渡人这么简单？
我拳头攥得死紧，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扼住了我的喉咙。
就在这时，密室角落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活了。
我猛地转身，正对上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和一双血红的眼睛。
“你……不该来。”它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我退后一步，手死死按住腰间的令牌。
“你是谁？”
它不答，一步步向我逼近。
“你不属于这里……你不该知道这些……”
我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它：“可老子已经来了。”
它停下，那张空白的脸上，似乎咧开一个无声的笑。
“那就死在这里。”
下一秒，它化作一道黑影，猛扑过来！
我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举起令牌！
令牌爆发出吞噬一切的黑光，瞬间将那鬼东西钉在原地！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整个身体被那黑光撕扯、扭曲，最后竟被硬生生吸进了令牌里！
我大口喘着粗气，心跳快得要炸开。
刚刚那一击，不是我的力量。
是这块令牌！
我低头看去，手中的令牌颜色更深了，黑得发亮，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幽璃……你他妈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我喃喃自语。
密室重归死寂，可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我已经摸到了某个天大秘密的边儿。
门外，隐约传来了新的动静。
我握紧了手里的令牌，抬头看向出口的方向。
管他前面是什么牛鬼蛇神。
老子是命格之人，是摆渡人。
是这座桥，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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