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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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寅时三刻,外门演武场的青铜钟刚响过三声,林悦已在第三排末尾站定。春末的风带着湿气,她望着前排弟子们清一色的青衫,低头扯了扯自己洗得发白的运动外套——这是她穿越时唯一的现代衣物,在修仙者的宽袍大袖中显得格外突兀。

“今日练气,需引动足太阴脾经之气。”外门执事赵峰的声音如重锤落地,场中顿时泛起细碎的灵气波动。林悦闭上眼睛,按照《基础吐纳诀》的描述,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腹部。可当她想象着灵气沿着课本里的人体经络图流动时,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植物根系吸收水分的动态画面——那是大二植物学课上看过的延时摄影。

“噗——”前排弟子中有人憋笑出声。林悦睁开眼,发现自己指尖竟冒出几点极淡的荧光,像萤火虫的残光般忽明忽暗。赵峰的目光扫过她,浓眉微蹙:“练气期显形灵力,至少需三个月以上。你这...倒像是误打误撞。”

晨练结束时,苏瑶追上她:“悦儿,你刚才指尖发光的样子好特别!”这位圆脸姑娘眼中满是羡慕,“我练了半年,才勉强能让灵气在掌心聚成雾气。”林悦正要说话,忽见秦逸穿过月洞门,衣襟上还沾着几片竹叶:“长老让你去清风殿,现在。”

清风殿内,玄风长老的青玉案前摆着七枚玉简,分别泛着青、赤、金、白、黑五色光芒,另有两枚隐隐流转着淡紫与银灰。林悦注意到,当她走近时,青色玉简的光芒明显亮了几分。

“木灵根者,当修《清风木诀》。”长老指尖轻弹,玉简化作流光钻入她眉心。刹那间,无数画面在识海炸开:参天巨木扎根山岳,藤蔓缠绕间雷光闪烁,还有医者以灵气催生草药的场景。但最清晰的,却是玉简中记载的经脉图——那与她记忆中的人体穴位图几乎完全重合,只是多了几处标注着“灵脉节点”的荧光亮点。

“长老,这里......”她下意识地在石桌上画出简化的任督二脉图,“‘青藤贯脉’的路径为何要绕行云门穴?若从锁骨下静脉对应的位置直接导入,会不会更顺畅?”话出口才惊觉自己用了“静脉”这个现代术语,慌忙咬住嘴唇。

玄风长老的茶盏“当啷”一声搁在案上,浑浊的眼睛里泛起精光:“你怎知此处对应人体‘气血通道’?”他袍袖一挥,空气中浮现出半透明的灵脉模型,十二正经如发光的藤蔓纵横交错,“自百年前前任木灵峰主陨落,这功法便再无人改良。你且详细说说。”

林悦胆子大了些:“在我的家乡,我们研究人体结构,知道肺部是气体交换的核心,而心脏负责血液循环。木灵根主‘吸纳’与‘生长’,若让灵气顺着气血运行的路径流动,或许能让灵力更快与肉身融合。”她指着模型中膻中穴附近的灵脉节点,“就像植物的导管,运输养分时需要筛管配合,人体的灵气运转也该借助现有的‘通道’。”

长老突然站起身,袍袖带起的气流震得案上玉简哗哗作响:“妙!妙啊!”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掌,按在林悦头顶,一道温润的木属性灵气如清泉注入体内,“世人皆言修仙需摒弃凡俗,却不知‘人法地,地法天’,你这源自‘另一个世界’的见识,反倒是破了死局!”

当林悦跟着长老踏上灵竹峰时,暮色正为满山绿竹镀上金纱。峰巅的竹屋前,七株合抱粗的灵竹随风轻颤,竹叶摩擦声竟隐隐合着《清心咒》的韵律。

“从今日起,你便住在这里。”玄风长老指着竹屋内简朴的陈设,墙上挂着一卷空白玉简,“每日卯时初刻,随我在灵竹阵中练气;巳时研习《灵植精要》;申时参详《木灵剑诀》——莫要以为木灵根只能疗伤。”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瓶,“这是‘乙木露’,可助你梳理经脉。”

玉简空白处突然浮现字迹,竟是长老亲手写的批注:“灵脉运转可参考人体循环系统,青藤贯脉篇已按汝之建议修正。”林悦指尖抚过玉简,触感温润如良玉,忽然想起大学时在实验室培养植物细胞的时光——那时她何曾想过,细胞生物学的知识竟能在修仙界派上用场字迹,竟是长老亲手写的批

注:“灵脉运转可参考人体循环系统,青藤贯脉篇已按汝之建议修正。”林悦指尖抚过玉简,触感温润如良玉,忽然想起大学时在实验室培养植物细胞的时光——那时她何曾想过,细胞生物学的知识竟能在修仙界派上用场。

当晚,她按照改良后的功法运转灵气。当意念引导着青色灵力流经云门穴时,肺部竟传来轻微的震颤,仿佛每一个肺泡都在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的木属性灵气。指尖渐渐亮起荧光,这次不再是细碎的光点,而是凝聚成三寸长的青芒,像一片锋利的竹叶。

“好胆!”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悦抬头,只见楚逸尘站在最高的灵竹枝头,月光透过竹叶在他白衣上投下斑驳光影,腰间佩剑“青霜”隐隐泛着寒意,“初入练气期便敢强引灵脉,不怕经脉寸断?”

她慌忙收功,青芒消散时指尖仍在发烫:“楚师兄...我只是想试试新的路径。”不知为何,面对这个传闻中“结丹期天才”,她竟不似对其他内门弟子般畏惧,“长老说,木灵根也能修剑诀,那能否将木灵的‘生长’之力融入剑气?比如让剑气在击中目标后催生藤蔓,限制敌人行动?”

楚逸尘瞳孔微缩,袖中剑气不自觉地溢出寸许:“你倒是敢想。”他忽然跃下竹枝,站在距她三步远的地方,衣摆上的银线刺绣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本门《清风十三剑》重‘轻灵’,而木灵根重‘绵长’,若强行融合......”他指尖凝聚出一道青金色剑气,比普通清风剑气多了丝绿意,“你看如何?”

剑气掠过石桌,桌面上竟瞬间长出一层青苔,沿着剑气轨迹蔓延三寸后才缓缓枯萎。林悦眼睛一亮:“这是将金属性的锐气与木灵的生机结合!就像在刀刃上涂了慢性毒药,表面看不出,实则后患无穷。”

楚逸尘忽然转身,御剑而起时抛下一句:“明日申时,演武场西侧。”白衣消失在茫茫竹海间,只留下林悦对着石桌上的青苔发呆——他这是要约她试剑?

接下来的十日,灵竹峰成了林悦的实验室。她在竹屋前开辟出一小块灵田,将从现代带来的背包里仅剩的几粒薄荷种子埋入土中,试着用木灵气催生。当嫩绿的芽尖破土而出时,她惊讶地发现,这些凡俗植物竟能主动吸收空气中的灵气,叶片上甚至浮现出极细的荧光纹路。

“这是‘灵植驯化’的初步表现。”玄风长老看着抽出第二对真叶的薄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寻常灵植需百年才能与修士灵气共鸣,你竟用凡俗种子培育出‘准灵植’。”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典籍,封面上“灵植纲目”四个金字已有些模糊,“此书原是千年前一位木灵根前辈所著,后因修炼体系变迁被束之高阁。你且看看,能否从中找到契合之处。”

翻阅典籍时,林悦发现许多记载与现代植物学暗合。比如“根须分灵脉三式”对应植物根系的向水性、向肥性,“叶片光合论”竟与光合作用原理相似。她兴奋地在玉简上记录下这些发现,突然想起楚逸尘那日留下的青金色剑气——或许可以尝试用灵植特性改良剑诀?

申时的演武场西侧,楚逸尘如约而至。他今日未佩剑,只徒手站在石台上,白衣无风自动:“昨日见你培育的薄荷,竟能让灵气附着在叶片上。若将这种‘灵气固化’用在剑招上......”

林悦取出一片沾着灵气的薄荷叶,指尖轻轻一弹,叶片如飞刀般射出,在三丈外的石墙上留下一道浅绿痕迹,边缘竟长出细小的藤蔓:“楚师兄,试试用剑气引爆这些藤蔓。”

楚逸尘眼中闪过赞许,屈指一弹,一道细如发丝的剑气击中痕迹中心。轰然巨响中,藤蔓突然爆发出数倍于体积的灵气,形成一片绿色烟幕。他退后半步,衣摆已被气浪掀起:“好个‘草木皆兵’!你这法子,倒像是把灵植当成了‘活体灵器’。”

两人不知不觉间探讨了两个时辰,直到暮色四合,赵峰的怒吼声从演武场东侧传来:“内门弟子不得私自指导外门!楚逸尘,你又违反门规——”

楚逸尘冷笑一声,御剑而起时衣摆扫过林悦发梢:“明日辰时,灵竹峰后崖。”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夜色中,徒留林悦望着石墙上未褪的绿痕发呆——这个传闻中孤傲的天才,竟会为了探讨剑诀主动违反门规?

月圆之夜,林悦按照楚逸尘的指点,在灵竹峰后崖发现一处天然灵脉节点。七块巨大的青石呈北斗状排列,石缝中渗出的木属性灵气形成淡淡的雾霭。

“这里是‘乙木聚灵阵’,百年前由本门初代木灵峰主所设。”楚逸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竟盘膝坐在最高的青石上,“可惜后世弟子只知在此练气,却不知阵法核心在于‘引灵入体’。”

林悦摸着青石上的古老纹路,忽然想起在博物馆见过的甲骨文——这些刻痕竟与现代基因图谱的双螺旋结构有几分相似。她试着将手掌按在石心,顿时,一股清凉的灵气顺着手臂涌入,在丹田处与自身灵力汇合,形成奇妙的共振。

“用你的‘人体灵脉’理论,说说这阵法的缺陷。”楚逸尘抛下半块玉简,上面绘着复杂的阵法图。林悦发现,阵眼的位置竟对应着人体的“命门穴”,而灵脉走向却与肾脏的血液循环路径相悖。

“阵眼设在这里,虽然能聚集灵气,却会加重肾脏负担。”她捡起枯枝在沙地上画出改良后的路线,“若将聚灵点移至‘气海穴’附近,借助人体先天之气的调和,灵气入体会更顺畅。”

楚逸尘忽然跳下青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沙画:“你竟能看出阵眼与肉身的关联?本门阵法师曾改良三次,都未能解决‘灵气反噬’的问题。”他指尖凝聚出剑气,在沙画的关键节点上刻下新的纹路,“试试启动改良后的阵法。”

当林悦再次按在石心时,灵气如溪水般自然流入,再无之前的刺痛感。她睁开眼,发现楚逸尘的白衣上竟多了几处汗渍——这个向来从容的天才,刚才竟在紧张地关注她的反应?

“你...为何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帮我?”她忍不住问道。

楚逸尘转身望向月夜下的云海,声音轻得像风:“三年前,我曾见过一位木灵根修士,他在结丹时被金属性灵气反噬,临终前说‘若能让灵根与功法真正相融,或许不至如此’。”他忽然回头,眼中映着月华,“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卯时初刻,林悦跟着玄风长老走进灵竹阵。长老今日面色凝重,手中捧着一个刻满符文的木盒:“昨日掌刑殿传来消息,你与楚逸尘在后崖改动阵法,触怒了阵法师一脉。”

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块黑色令牌,上书“灵脉司”三个金字:“按照门规,擅自改动古阵者需受‘灵藤鞭刑’。但老夫已向掌门请命,以收你为亲传弟子为条件,换得三日宽限。”

林悦怔住了。她知道,在清风门中,亲传弟子意味着能获得长老的全部资源倾斜,但也意味着要卷入门派权力斗争的中心。阵法师一脉向来强势,连楚逸尘都曾因改良剑诀被他们弹劾过。

“长老,我......”

“不必急于答复。”玄风长老打断她,指尖抚过灵竹阵的阵眼,“你可知为何木灵根修士在百年前突然式微?正是因为前人墨守成规,只知用木灵healing,却忘了‘木能克土,亦能穿金’。”他忽然指向远处云海中若隐若现的魔道大营,“如今魔道势大,他们的‘血煞功法’专克正统灵根,唯有另辟蹊径,方能求生。”

晨雾中,楚逸尘的御剑声由远及近。他落在阵外,白衣上还沾着夜露:“今日掌刑殿会提审你,我已说服三位内门长老为你作证。”他望向玄风长老,“师父,让她自己决定。”

林悦忽然想起穿越那天,自己在陌生山林中砸向炎鳞兽的那块石头——那时的她,除了勇气一无所有。而现在,她有了现代知识的加成,有了愿意信任她的长辈,还有了这个愿意陪她冒险的天才师兄。

“我愿意成为长老的亲传弟子。”她挺直脊背,目光扫过阵中摇曳的灵竹,“但我也想继续研究灵植与剑诀的融合,就像楚师兄说的,为木灵根修士另辟蹊径。”

玄风长老哈哈大笑,将黑色令牌拍在石桌上:“好!从今日起,你便是老夫第十位亲传弟子,灵竹峰从此归你使用。”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竹纹的玉简,“这是《木灵九变》,乃本门失传已久的上古功法,或许能与你的‘现代理论’相得益彰。”

楚逸尘走上前,袖中滑出一支玉簪,簪头雕着半片竹叶:“此乃‘灵竹簪’,可引动灵竹阵的力量。”他别过脸,耳尖微红,“别误会,只是觉得你总戴着那古怪的‘学生证’,有碍观瞻。”

林悦摸着胸前的学生证,突然笑了。她将学生证小心地收进锦囊,戴上灵竹簪,任由长发垂落在青衫外:“楚师兄,明日开始,我们便试试用灵植布置剑阵如何?我想,或许可以叫它‘薄荷剑域’。”

晨钟响起时,灵竹峰的雾霭正缓缓散去。林悦站在阵眼处,看着阳光穿透竹叶,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光影,竟与她记忆中大学实验室的培养皿光斑,有着奇妙的相似。

她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人走过的路。用现代思维解读修仙功法,将植物学与灵植术结合,甚至试图让木灵根修士在进攻之道上占得一席之地...这一切,都像是在混沌中劈开一条细缝,让光透了进来。林悦忽然明白,所谓修仙启蒙,从来不是被动接受传承,而是在传承中注入新的可能。

就像她培育的那株薄荷,正在灵竹峰的晨露中舒展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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