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心香眉头紧蹙，一时间竟有些失语。
怎么会是只鸡？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凤凰、金乌、火麒麟。可是哪怕是只寻常些的火鸦、炎狼，也比眼下这只……鸡，来得符合预期。如此磅礴精纯的火元力，就催生出这么个东西？她甚至下意识地回忆了一下典籍中记载的上古神兽异禽，试图找出与“鸡”相关的强大存在。难道是传说中的凤雏？可凤雏也不长这样，眼前这只，除了羽毛色彩绚丽一些，体型健硕几分，那神态，那气势，活脱脱就是一只乡间大公鸡，还是特别能打鸣的那种。
她心念电转，若真是某种深藏不露的上古鸡形神兽，那上古时期的人族修士究竟强悍到了何种地步，才能将这等存在也纳入家禽之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方才那声“喔喔喔”，嘹亮是嘹亮，穿透力也十足，可细品之下，那分明就是李青本人的嗓音，只是拔高了许多，强行模拟出鸡鸣的调子。
真正的化兽神通，声音也会随之改变，或为兽吼，或为禽鸣，绝无可能还是原声。譬如她自己，若是施展某种兽化神通，发出的声音便会是相应的啸叫，而非人言。
这李青，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
此刻，那只色彩斑斓的“大公鸡”正扑棱着翅膀，原地蹦跶了几下，似乎想要飞起来，结果只是扬起一阵尘土，身子晃悠两下，稳稳落地。它歪着鸡头，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自己的翅膀和爪子，似乎也有些纳闷。折腾了片刻，觉得无趣，又低头用尖喙梳理了一下胸前亮丽的羽毛，这才在一阵红光闪烁中，重新化作了李青的人形。
少年脸上带着几分新奇，又有些许茫然，活动了一下手脚，看向姚心香。
姚心香忍着笑意，故意板着脸，语气却带着几分戏谑：“恭喜了，鸡兄。”
李青一愣，左右看了看，迟疑道：“师尊……是在叫我？”
“不然呢？”姚心香嘴角微扬，“感觉如何？化鸡的滋味可还行？”
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鸡，但是我的内心告诉我，我是可以飞的，怎么现在飞不起来。
李青挠了挠头，脸上的茫然未散，反而添了几分执拗：“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鸡，但是我内心深处觉得，我是可以飞的，怎么刚才就飞不起来呢？”
姚心香闻言，差点又笑出声，好容易才维持住师长的仪态，斜睨着他：“你方才那形态，确确实实是只鸡，还是只扑腾得挺欢实的大公鸡。寻常的鸡，你见过哪只能一飞冲天的？莫非你以为自己化的是振翅千里的神鹰不成？”
“可我真的感觉我的能量是能让我飞起来的。”李青急切地辩解，似乎想证明那不是错觉，“那种感觉特别强烈，好像身体里充满了可以托起我的力量，就是……就是使不出来。”他还下意识地挥了挥手臂，仿佛那里曾有过翅膀。
姚心香收敛了戏谑，微微颔首：“你如今刚刚筑基，体内火元力虽说精纯，却还不足以支撑你肉身离地。方才那鸡形，不过是你体内力量初凝，借由功法特性的一种外化显现，并非真正的飞禽之躯，自然无法凭本能飞翔。”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引导，“想要如为师这般御空而行，逍遥自在，那至少也得修到化神境界，凝练元神之后，方可以神御气，遨游天地之间。”
“化神……”李青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向往，但随即又有些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可是师尊，那种感觉太真实了，就像……就像我真的长了翅膀一样，现在都还觉得肩膀后面痒痒的，总想扑腾两下。”
姚心香看他那一脸认真又带着点傻气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板起脸：“行啦行啦，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口气从凡俗直接冲入筑基之境，这等天大的机缘，寻常修士几辈子都求不来，你倒好，刚稳住脚跟就想着上天了？”她摆了摆手，“先把体内的火元力彻底稳固了再说。至于飞，只要你用心修行，总有你翱翔九天的时候，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姚心香打量着李青，少年身上的气息已然稳固，只是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对自身力量的困惑和对飞翔的执拗渴望。她沉吟片刻，忽然开口：“对了，李青。”
李青闻言，立刻站直了些：“师尊有何吩咐？”
姚心香摆了摆手，神色平静：“以后别叫我师尊了。”
李青一怔，心中有些忐忑，莫非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师尊不快了？
只听姚心香继续说道：“你既然机缘巧合之下，知晓了我的真名，以后就叫我姚先生好了。嗯，就这么定了。”
李青应下：“是，师尊。”
姚心香神色恢复平静，看着李青，语气淡然：“既然你吞服了魔晶，便等同于加入了我们的阵营。有些事，也该让你知晓了。”
李青心中一凛，站直了身子。
“你的师父，桃仙，”姚心香顿了一顿，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是我的亲生母亲。”
“啊？”李青愕然，这个消息比他化鸡还让他震惊。桃仙前辈竟然是……
姚心香似乎并未在意他的失态，继续说道：“但我与她并不熟络，也未曾真正一同生活过。只是在她仙逝之后，我依照约定，代替她在天雷宗活动了一段时日，此事她也知晓并默许。我是魔宗之人。”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般在李青耳边炸开。
“凡是吞服了魔晶，”姚心香的目光落在李青身上“最终都将成为魔宗之人，无一例外。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李青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为……为什么？”
“魔晶力量太过诱惑，远超寻常修炼之法，自然不为所谓正派所容。”姚心香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凡是服用过魔晶的人，都会被那些正派修士追杀，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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