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执法殿,刘艳艳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眼波流转,悄悄递向李青。先前那些信誓旦旦要搭救她的男修士们,言语响亮,却不见动静,最后还是这位“老板”神通广大。
她心里琢磨着,李青口中的“老板”,大约便是掌柜一类的称呼,他还总爱琢磨些新奇词汇,听着怪有趣的。就是……相貌丑了些。刚想到此,刘艳艳连忙在心里“呸呸”两声,暗自告诫:刚蒙人搭救,怎能腹诽恩人,得念着老板的好,全是好。
彼时,畅儿和晴儿正急匆匆赶回,满心想着如何营救刘艳艳,一进门,却见李青施施然领着刘艳艳回来了。两人顿时傻眼,自家小师兄何时这般手眼通天了?执法殿的铁面无情可是名声在外,刘艳艳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被领了出来,简直匪夷所思。
畅儿一个箭步冲上去,围着刘艳艳打转:“艳艳仙子,你可算出来了!他们没为难你吧?有没有少根头发?”
晴儿眼尖,瞧见刘艳艳手里还提着一包东西,惊讶道:“艳艳仙子,你居然把青糕也带出来了?进了执法殿的东西,还能原样带出来的,您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刘艳艳扬了扬手里的青糕,脸上掠过一丝得意:“兴许是他们殿里不爱吃甜食。”
“你们都在,正好省得我再跑一趟。”李青不多言,转身从道院里推出另一具崭新的冰棺。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他将那一具胡烈雷灵假体的小模型膨胀为了一个正常人大小,然后小心翼翼地安置进去。
畅儿瞪大了眼睛,指着冰棺里的假体,舌头都有些打结:“这、这、这……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晴儿也凑近了细看,满脸困惑:“这瞧着像是胡烈师兄的……遗蜕?”
李青平静地解释:“那是用雷灵之力凝的假体,但是胡烈师兄真正的骨灰,也在其中。”
“骨灰?”畅儿倒吸一口凉气,“胡烈师兄他……他被挫骨扬灰了?是谁如此歹毒,这般深仇大恨!”
李青摇摇头:“没被扬灰,灰烬尚存,都收敛在此了。”
他默默将胡烈的冰棺推至姚心香的冰棺旁,两具冰棺并列,无言的悲伤在空气中弥漫。
畅儿眼圈一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胡师兄也走了……这可怎么办啊!”
晴儿也是面色煞白,声音带着颤抖:“姚师姐,胡师兄……还有其他失踪的师兄们……以后,以后白师兄、铁师兄、闫师兄、子车师兄他们,会不会也、也一个个躺在这里?”她越说越害怕,声音也越小。
“呸呸呸!”畅儿抹了把泪,急忙打断她,“晴儿你胡说什么呢!不许咒咱们师兄!他们只是失踪了,定会平安归来的,一定会的!”话虽如此,她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晴儿咬着下唇,犹豫片刻,还是轻声说道:“但愿师兄们都能平安。不过……前些日子,我好像看见白师兄回来了。”
“白师兄?”畅儿精神一振,随即又疑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师尊刚离开没几天那会儿,”晴儿努力回忆着,“我亲眼看见白师兄一个人走进了道院深处的一个房间,之后……就再也没见他出来过。”她越说越肯定,眼神也变得坚定。
畅儿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夸张地拍着胸口:“晴儿,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子小得很!白师兄回来,我们怎么可能都不知道?你定是眼花了。”
李青心中暗道:畅儿这马大哈,自然是察觉不到的。那天那个冒牌的白师兄的确来过,晴儿并未看错。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附和畅儿道:“是啊,晴儿,白师兄若回来,怎会不与我们相见?许是你思念过度,看走了眼吧。”
晴儿张了张嘴,想再辩解几句,可见李青和畅儿都这么说,声音便低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和困惑。她明明记得很清楚。
正此时,“咚咚咚”,院门被叩响。
李青扬声道:“请进。”
门扉推开,任务殿执事金鑫走了进来。他目光一扫,落在刘艳艳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记得清楚,就在不久前,桃仙峰仙童急匆匆地来求他,想请他出面为刘艳艳向执法殿求情。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人就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了?
刘艳艳见到金鑫,连忙上前,敛衽一礼:“金执事,劳您为艳艳的小事挂怀,感激不尽。”她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十分诚恳。
金鑫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刘仙子客气了。此事我可没出上什么力,你要谢,还是谢那位真正出了大力的人吧。”他说话时,若有若无地瞥了李青一眼。
目光转向那两具并列的冰棺,金鑫脸上的笑容敛去,轻叹一声:“这便是胡烈道友的……遗骸和他的灵柩了?”
李青点头:“正是。”
“节哀顺变。”金鑫简短地安慰了一句,随后道:“胡烈道友是筑基期,传承之事相对简便,无需太多繁文缛节。等到了桃仙传承提交之日,你便将胡烈的传承,一并整理好,提交上来吧。”
金执事交代完传承之事,便不多停留,匆匆来,又匆匆走。
刘艳艳得了自由,又惦记着青糕的买卖,便与晴儿、畅儿一同告辞,往资源殿去了。畅儿仍有些抽抽噎噎,不时回头望向道院,晴儿则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脚步也有些沉重。
吱呀一声,道院的门重新合拢,内外仿佛隔成了两个世界。
一时间,院内静得可怕,唯有两具冰棺散发出的寒气,无声地交织。
姚心香的虚影自冰棺中轻飘飘地浮出,绕着胡烈那具冰棺转了两圈,半透明的眉头微微蹙起。
“啧,”她轻声说,“先前这道院虽也像个灵堂,可咱们几个毕竟都是活人,闹哄哄的,还不觉得如何。如今这儿正儿八经地躺了一具……嗯,装着骨灰的假尸,我再这么躺在旁边,总觉得瘆得慌,好像半夜他会飘起来找我唠嗑,问问哪牌的冰棺更舒坦。”
李青听她这么一说,心中那点因胡烈之事升起的郁气,倒被冲淡了几分,却也认同她话里的感觉。他看着胡烈的冰棺,那假体栩栩如生,可一想到里面是真正的骨灰,便觉得分外沉重。
“师尊所言甚是,”李青沉吟道,“这雷灵假体,究竟能维持多久,也未可知。”他看向姚心香:“师尊,您可知晓那制作雷灵假体的法门?若是能再做一个您的空壳放在胡烈师兄遗蜕旁,然后你自己睡别的地方?”
姚心香闻言,摊了摊手,有些无奈:“这个嘛,我还真不会。你莫以为到了元婴期,便有机会翻阅宗门高级术法了。术业有专攻,这种以假乱真的精细活计,尤其还是纯粹雷灵之力凝聚,多半是战雷殿压箱底的秘术,不传之秘,寻常弟子连边都摸不着。”
李青微微一怔:“战雷殿的秘术?那执法殿的雷殿主他怎么会。”
“他?”姚心香的虚影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就值得玩味了。雷铁面能使得这等手段,要么是他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奇遇,祖坟冒青烟;要么……便是战雷殿内部,有人特意传授于他,且对他颇为看重。”
她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凝重:“胡烈死于雷法,如今又用雷法为其凝假身收敛骨灰。这战雷殿的手段极为高超。那个雷铁面,怕也不是个简单角色,你日后若对上,须得万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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