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记言之灵“蓦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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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袍男子从看到第二茉莱的第一眼起,开口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陌生的人名了。

且看着眼前的女性实在有些熟悉,那种熟悉感并非样貌,而是从其它方面上来说的,仿佛就跟他曾经认识的那个陌生人名的主人——柘乌一样,身上有着某种类似的关联。

可片刻过后,又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他却还是摇了摇头:

“不……不对!仅仅只是在气质上有所神似而已,你并不是她。呵,看来长年未受主人所唤用,沉睡在仙册之中太久不曾出来,我都已经老花眼到这等地步了么?也罢,毕竟长年累月都沉浸在文字典籍之中,这等毛病闲出来,也是习惯了吧。”

或许终究还是因为发现了第二茉莱身上与柘乌的不同之处,黑袍男子看她的眼光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不过他虽只是感慨,语气却反倒是诙谐得很,完全没有一位中年男子所有的那份沉稳与冷静,毕竟样貌,终究还是一副皮囊而已,并不能够完全说明一个人的内在。

然而听了黑袍男子的话,只是听着,第二茉莱外表虽是冷静得出奇,可内心,却是泛起了层层波澜。

因为比起惊讶黑袍男子的突然出现、黑袍男子的样貌形态等等因素,黑袍男子为何会出现?且还是从《句皇撰灵录》中出现等等一大堆疑问,早就应接不暇地涌入了她的脑海,混乱到都令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柘乌?那是谁?长年未受主人所唤用?看这位的形体又并非实体存在的生灵,显然也不是仙阶修炼者,且又提到主人,主人……难不成它是曾经被初代师祖所降诛、撰灵在其中的妖兽吗?!』

说黑袍男子是初代句皇仙尊曾经撰灵使役的妖兽么?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毕竟初代师祖曾经游历四方,降诛各种妖兽并施以撰灵秘法封禁,在第二茉莱眼里,这对于初代师祖而言那几乎都是家常便饭了。

可召唤其中的妖兽,使役它们出来,第二茉莱虽然领悟了句皇撰灵咒,却也清楚,自己当下的情形虽然危急,但还并不至于到了那个必要的地步。

不过自己也并没有掏出《句皇撰灵录》解开过哪怕一头妖兽的封印,这黑袍男子纵使真是被撰灵在其中的妖兽,本事再逆天,可若非主人本身意愿而为,又怎么可能解开撰灵秘法封禁,就此现身呢?

况且,化身人形的妖兽,那可都算是高阶境界的妖兽了,但凡自己当下的实力层次,能够解开高阶妖兽的撰灵符印,她第二茉莱又哪里用得着费这么多周折,去做下山闯荡的安排呢?

可有关这黑袍男子真实身份的任何线索,尽其所能去想,她却怎么都难以再想出个所以然来了。

『不是妖兽,那又会是什么呢……他到底是谁?』

第二茉莱思索再三,可未等她接着想下去,黑袍男子这时却又再度开口了。

“谢谢你,小丫头,很长时间都驻留在这本仙册之中闭门不出,我都快要忘记自己的职责所在了。而今我得以再度被唤用出身,这本仙册又在你的手上,看样子丫头你,应该就是《句皇撰灵录》的新主人了吧?”

『新主人?我、我吗?还是……《句皇撰灵录》的?』

听他说到这些,第二茉莱则更加疑惑了。

可要知道,这《句皇撰灵录》虽然被类归于神兵仙器一类的奇物,可其本质,也不过是一件毫无生命气息的器物而已。

而此刻这位黑袍男子的话,却仿佛他就是代行者一般,代替了《句皇撰灵录》将其本身所潜在的生命意志显现了出来,并且还扬言要令《句皇撰灵录》的所有权,乃至使用权都归这眼前的小丫头所掌控。

甚至,他还提起了“新主人”这么一个称呼,乃至“快要忘记自己的职责所在”——这么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来。

那么可想而知,即便黑袍男子还未解释清楚,她也明白这黑袍男子与《句皇撰灵录》之间,存在着怎样一道枢纽般的联系了。

『早先就曾听闻过有一部分极为特殊的神兵仙器,其品级一旦超越了天字级别,再往上走,则会因为材质、威能发生蜕变等等因素,受之淬炼时的影响,而衍生出自我意识来。尽管这种几率极低,可终究不同于一般的生灵,这类存在,是出自神兵仙器本身所孕养而生的意识!啊!难道说……』

第二茉莱思绪半止,突然间,一个极其令她匪夷所思的可能性,通过那些她印象之中曾经所翻阅过的仙界秘闻典籍内的相关讯息,契合上了她此刻的猜想。

她当即有些目瞪口呆地看了看眼前的黑袍男子,而后便躬身行了一礼。

“呃……您先别谢我,前辈。那个,恕晚辈冒昧,若晚辈没猜错,难不成前辈您就是……《句皇撰灵录》的器灵?”

第二茉莱这么一问,黑袍男子却是不由得一愣,而后脸上竟对她露出了刮目相看的神色来:

“唉哟?小丫头有眼光啊!居然还知道我们‘器灵’这类特殊的存在,不错不错,看来平时没少读过诸仙神界那些记载着秘闻的典籍啊,我就喜欢那些爱好读书的人,就更别提小丫头了。”

黑袍男子语气依旧诙谐,很是赏识道。

器灵。

顾名思义,正如第二茉莱所言,乃是出自神兵仙器本身所自行孕养而生的意识灵体。

而正因为是由其本身自行孕养而生,是历经仙道自然法则自然演变得来的结果,所以重中之重的前提,则是由神兵仙器其本身的材质,来决定其是否能够自然孕养出这样特殊的意识灵体来。

其材质,乃至其本体释放威能的过程当中升华所发生的蜕变,从中受之淬炼等等,各种各样的因素,都有可能导致神兵仙器本身产生质的变化。

而达到那个临界点的突破口,便是神兵仙器本身自我意识的生现了!

其材质越是趋于优等,甚至受仙道自然法则所钟意、所宠幸,便越是具备衍生出自我意识从而形成形态灵体的资格,乃至其衍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而这,也是为何唯独只有品级在天字级别甚至其上的神兵仙器,方才能够拥有着诞生出自我意识这么一个可能性的原因所在了。

只因为它们的品级之所以在天字级别乃至以上,在当今的诸仙神界之中,其材质的优等性、发挥的威能、受自然演变所淬炼,极大部分都是受仙道自然法则所决定的结果!

而作为一种特殊的生灵形态体,它们往往具备有自己的思维形式,且能够代行神兵仙器本体的威能权限,移交给它们所认同的存在,并归属于他们所掌控。

——这,便是器灵等等一些外在灵体所有的认主意识了。

而从方才,黑袍男子似乎认为持有着《句皇撰灵录》的第二茉莱已经作为其新主人的那一幕来看,这些令第二茉莱不解的疑惑,顿时也就说得通了。

黑袍男子点了点头,同时嘴角却是微微翘起。可见对于眼前的小丫头对他身份猜想所提出的疑问,他的认可,似乎还并没有到百分之百的地步。

“不过准确来说,比起器灵这个称呼,典籍秘册这一类的神兵仙器器灵,它们往往有着另一个称呼,则应该是叫——‘记言之灵’!”

“‘记言之灵’?!”听到黑袍男子口中吐出了如此一道特别的词汇,第二茉莱不由得眼前一亮,而后也点了点头。

的确!典籍秘册类的仙器器灵,不但是其秘册本体的代行者,自然对于秘册中所记述的相关内容,都是存在有执掌其编篡权限的资格的。

且早前就几乎饱览无数诸仙神界秘闻典籍的她,这些当然也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对于第一次见到器灵存在的她而言,惊讶的情绪,几乎超出了她冷静思考的范畴,对于这些,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去想得那么细致了。

而说到这儿,黑袍男子脸色顿时肃然了起来,看着第二茉莱,他郑重道:

——

“不错!吾乃《句皇撰灵录》之‘记言之灵’,名曰‘蓦魂’!”

——

黑袍男子话音刚落,第二茉莱那原本半信半疑的表情,此刻却是彻底地露出了惊讶之色。

“记言之灵”蓦魂!

作为堂堂寰字九星品阶的仙界典籍秘册——《句皇撰灵录》的器灵,此刻居然真的在自己的手中得以苏醒、唤用出身了吗?

别说这当中种种莫名的机缘巧合等等蹊跷之处了,最为令她匪夷所思的,就是之前自己的师尊老庭实力境界层次那等之高,这器灵蓦魂却都不曾得以生出感应、共鸣苏醒、乃至理会过。

反倒自己的实力境界层次何等之低,竟就生出感应,苏醒现身,扬言要承认自己当作新主人了吗?很明显,对于第二茉莱而言,这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对于自己此刻眼前已经发生的一切,就是想再多,那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毕竟对方都已经坦言自己身份,说过自己是器灵了,对于自己这等小辈,又还有什么可歪言隐瞒的必要呢?

于是面对这器灵蓦魂,她再次躬身行了一礼:

“哦!晚辈第二茉莱,句房玄阁子弟,见过蓦魂前辈!”

第二茉莱也是如实道明自我身份,即便是面对这刚刚认识的器灵,她也并没有摆起所谓的主人架子,自然谦逊无比。

“第二茉莱吗?第二……嗯,名字倒是挺特别的。”

器灵蓦魂听罢,注意力却是似乎停在了第二这个姓氏上,不由思索了片刻。

可是意识当中朦朦胧胧,明明好像没有听说过,灵体意识深处却是隐约有着一丝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显得很是微妙。

而这种感觉,就跟他曾经所跟随过的那位女主人柘乌一样。

但要论熟悉如柘乌?倒也说不上是到了那样的程度,只能说在这当中,或许还存在着某些未曾令他预想过的可能。

『或许是柘乌曾经遇到过的某个道友吧,当中印象深刻的,就有那么一位姓第二氏的;我倒也没怎么留意过,亦或是柘乌遇到的时候,她未曾唤用我出身,我待在仙册中,也就不知了。可是为何?印象之中,总感觉这个姓氏的人,我却是好像曾经亲眼见到过一样……』

想到这里,器灵蓦魂便不禁暗自摇头,他越想,则越是感到疑惑。

毕竟要说姓第二氏的仙阶修炼者,在这诸仙神界当中可以说或许有,但排得上名气的,还真说不上有没有了呢。

且若他真遇见过且还印象深刻的,知道对方全名那也就罢了,可是印象之中仅仅只有“可能见过”这么一个概念,即便历经无尽漫长岁月,老花眼也就算了,就是他,也是很难承认自己还沾上了一个健忘症的噱头的。

毕竟身为仙阶修炼者,漫长岁月以来身体历经无数蜕变,就是头脑部分都不曾落下,自然记忆方面又是何等清晰?

要健忘一件事情,除非自行在意识深处抹除记忆,亦或是被他人凭借外力强行抹除,否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即便是对于作为意识灵体的他而言,也是一样的。

对此,他便不再多想了,接着道:

“罢了,你说你是句房玄阁的?倒也难怪呢。这典籍秘册毕竟作为你们一派的镇派秘宝,在你的手上也不奇怪。只是你的修为境界……嗯?!”

器灵蓦魂言至半止,他本想继续就第二茉莱身上的相关因素展开追究。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不经意间一个四处环视的留意动作,却才终于令他觉察到了二人周围所身处的这番诡异的境况来。

只见周围,浓郁依旧的紫色雾气弥漫,甚至距离二人周身远远几处狭隘的岩壁角落处,都能够感应到微弱的妖力迹象。

“看这四处弥漫的枭渊惑魂瘴、还有枭渊九沉石,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第二丫头你现在的处境了,这是误打误撞,闯进了枭首云蝠的老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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