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瑶停在他面前,微微俯身,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锁住陈彦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凿刻,“从此刻起,你不再是玄天宗的杂役陈彦。”
“你,是我的药奴。”
“你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温养这块玉佩,温养里面的残魂。用你的气血,用你的生命。”
她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宣告着陈彦的命运。
“若敢有丝毫异动,若敢让这玉佩有半分闪失……”
云瑶的指尖,轻轻拂过陈彦胸前的衣襟,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点在那块温润的玉佩之上。她的眼神,冰冷刺骨,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和毁灭欲: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这,就是觊觎不属于你之物的代价。”
“药奴……”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陈彦的心脏。温养玉佩?用气血?用生命?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作为那缕残魂的容器?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以为自己抓住了一丝希望,却不过是掉入了另一个更精致、更绝望的囚笼!从杂役变成药奴,本质上,他依旧是一件物品,一件属于云瑶、用于温养她心上人残魂的工具!
“不……”陈彦下意识地嘶声抗拒,身体因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嗯?”云瑶那双刚刚流过泪、此刻却冰封更甚的眸子微微一眯。她甚至不需要动用威压,仅仅是那眼神中蕴含的冰冷杀意和不容置疑的意志,就让陈彦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云瑶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她缓缓直起身,雪白的裙裾无风自动,恢复了那高高在上的清冷姿态,仿佛刚才那个崩溃痛哭的女子只是陈彦的幻觉。
她素手一翻,掌心凭空出现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刻满细密血色符文的诡异玉符。那玉符一出现,便散发出一股阴冷、邪异、令人灵魂都感到不适的气息。
“此乃‘噬心锁魂符’。”云瑶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在介绍一件寻常物品,“种入你心脉,与神魂相连。从此,你的生死,你的痛苦,皆在我一念之间。若玉佩有损,或你有任何异动……”
她指尖轻轻一弹,那枚黑色玉符化作一道乌光,快得陈彦根本无法反应,瞬间没入他的左胸!
“呃啊——!”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从心脏爆发!那感觉并非尖锐的刺痛,而是如同无数冰冷的、带着倒刺的藤蔓,瞬间扎根在他的心脉之中,并疯狂地向着四肢百骸、向着灵魂深处蔓延!阴冷、粘稠、带着强烈的束缚感和撕裂感!陈彦惨叫一声,身体蜷缩成一团,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起来,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全身!
这痛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深入骨髓!它直接作用于灵魂和生命本源!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鬼爪死死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灵魂深处更是传来阵阵被侵蚀、被标记的颤栗感!
烙印!这是奴隶的烙印!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记住这感觉。”云瑶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这只是开始。若你听话,每月只需承受一次取血之痛,温养玉佩。若你不听话……”她没有说完,但话语中蕴含的残酷意味,让陈彦如坠冰窟。
剧痛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缓缓退去,留下深入骨髓的阴冷和虚弱感。陈彦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冰冷的玉地上,只剩下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云瑶不再看他,仿佛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琐事。她转身走向洞府深处的一面玉璧,玉璧光滑如镜。她抬手掐诀,指尖灵光闪烁,玉璧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显露出后面一个更小的石室。石室内别无他物,只有一张冰冷的石床。
“从今日起,你便在此处。”云瑶的声音不容置疑,“每日以自身气血温养玉佩三个时辰,不得懈怠。所需食物饮水,自会有人送来。非我允许,不得踏出此室半步!”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陈彦卷起,如同丢弃垃圾般扔进了那间狭小的石室。沉重的玉璧无声地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那清冷华贵的空间,也将他彻底囚禁在这片冰冷的黑暗之中。
石室很小,只有那张冰冷的石床。唯一的“光源”是玉璧合拢后,石壁本身散发出的极其微弱、如同月晕般的冷光,勉强能视物。
陈彦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身体还在因剧痛和恐惧而微微颤抖。胸口心脏的位置,那阴冷的束缚感依旧清晰,提醒着他身为“药奴”的残酷现实。他下意识地紧紧捂住胸口,感受着玉佩那温润的暖意,以及心脉处那枚“噬心锁魂符”带来的阴冷刺痛。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他体内交织、冲突,让他痛苦不堪。
两种健然不同的感见住他体内交织、
突,让他痛苦不堪。
希望?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几乎被这残酷的现实彻底浇灭。修炼?引气入体?在云瑶这种级别的修士眼皮底下,在"噬心锁魂符"的监控下,他还有机会吗?每一次修炼,调动灵力,会不会立刻被察觉?
巨大的绝望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紧握着玉佩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玉佩传来的暖意,虽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烛火,固执地存在着。
"护……汝……莫惧……"那古老的意念再次在心底流淌,带着一种抚慰的力量。
陈彦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激着肺部。不!不能放弃!玉佩里的存在还在保护他!它指引他引气入体,这绝非偶然!云瑶需要他温养残魂,至少在残魂稳定前,她不会轻易杀他!这就是他唯一的生机和……变数!
他挣扎着坐起身,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玉佩紧贴心口。他闭上眼睛,摒弃杂念,努力回忆着玉佩引导的那条简单路径。尽管心脉处的阴冷感如同跑骨之蛆,不断干扰着他的心神,丹田内那缕微弱的气感也因刚才的剧痛和恐惧变得极其稀薄,但他还是咬着牙,用意念去感知、去引导。
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清凉气息,艰难地从玉佩中流淌出来,顺着手臂经脉,缓缓运行。
过程异常艰难。心脉的阴冷如同毒蛇,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念,带来阵阵眩晕和刺痛。石室的冰冷也渗透进骨髓,让他难以集中精神。每一次循环,都如同在泥泞沼泽中跋涉,缓慢而痛苦。
但他没有放弃。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时间在无声的痛苦和坚持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石室玉璧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一个面无表情、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女修端着一个粗糙的木盘走了进来。盘子里是几个冰冷的、硬邦邦的杂粮窝头和一小碗清水。
那女修看也没看盘膝而坐的陈彦一眼,如同对待空气,放下盘子,转身便走,玉璧重新合拢。
陈彦停下修炼,看着那冰冷的食物。他没有立刻去吃,而是再次沉浸到那艰难的引导循环中。他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身体的虚弱和饥饿,反而让他更加清醒地意识到力量的重要性!
洞府外间。
云瑶盘坐在寒玉云床之上,双眸微闭。但她的心神,却并非完全沉浸在修炼中。一缕极其精微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蛛丝,穿透玉璧,悄然缠绕在石室内那个卑微的药奴身上。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盘膝而坐,能“感觉”到他体内那微弱到近乎可怜的气血在缓缓流动,温养着玉佩。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然而,在她神念感知的更深层,在那玉佩温养气血的微弱波动之下,似乎还潜藏着一丝极其隐晦、几乎难以察觉的……灵气流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