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崖峰,袁士那略显破旧的小院,此刻被紧张与焦急的氛围填得满满当当。丹房里,浓烟跟发了疯似的往外涌,滚滚黑烟把这平日里还算宁静的小院搅得乌烟瘴气。
柳扶苏抱着周曦皇女在丹房外来回踱步,那脚下的泥土都快被他踏出坑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嘴里嘟囔着:“你可快点啊,这都火烧眉毛了!”说着,还时不时低头瞅瞅怀里面色惨白、气息微弱的周曦,心急如焚。
丹房里,袁士被烟熏得两眼通红,眼泪止不住地流,手里那柄蒲扇玩命地扇着,活脱脱一个被灶台“拿捏”住的伙夫。听到柳扶苏的埋怨,他猛地抬头,瞪圆了眼睛,扯着嗓子回道:“嫌弃我慢,你行你来啊!就会在这儿说风凉话。”
赵炎在一旁撇撇嘴,心里直犯嘀咕:“我要是懂药典,还用得着在这儿干瞪眼,眼巴巴瞅着你忙活?”可这话也就是在肚子里转了几圈,没敢吭声。
不多时,灰头土脸的袁士端着一碗药急匆匆地冲了出来,药汤晃荡,洒出不少在地上,烫得泥土直冒烟。“师叔,快,给师……叔娘喂下……”袁士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了一下,这称呼咋听咋别扭。
柳扶苏哪顾得上这些,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小院柳树下的石凳旁,一屁股坐下,小心翼翼地将周曦揽在怀里,一手端碗,一手拿勺,舀了一勺就往周曦嘴边送。
“师叔……烫……”袁士眼尖,赶忙出声提醒。柳扶苏瞪了他一眼,赶紧把勺子从周曦嘴边移开,放在自己唇下,呼呼地吹了又吹,那模样,恨不得一口气把药吹凉。
“师叔……可以了……”袁士小声嘀咕。柳扶苏一抬头,又是一记凶狠的瞪眼,吓得袁士往后缩了缩脖子。赵炎等六峰弟子见状,一拥而上,揽住袁士的肩膀就往屋里拽,脸上还挂着不正常的笑:“来来来,咱们进屋,聊一聊人生,谈一谈理想!”
袁士满脸懵圈:“啊?啥情况?”可架不住众人拉扯,被硬生生拖进了内堂。紧接着,咯吱一声,房门被关上,留下柳扶苏独自在院里给周曦喂药。
周曦悠悠转醒,眼底瞬间腾起一丝杀机,脑袋一偏,别过头去,紧抿着嘴唇,就是不肯喝药,眼眶里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你做什么?真的想死吗?”柳扶苏压低声音怒喝。周曦回瞪他一眼,宁死不屈,那泪水啪嗒啪嗒落在柳扶苏端着药碗的左臂上,温热中带着一丝滚烫,烫得柳扶苏心里一揪,莫名地烦躁。
“你喝不喝?不喝我就倒了,你死吧!”柳扶苏也来了火气,心想着这姑娘咋这么倔呢,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周曦侧目,狠狠瞪着他,樱唇紧闭,压根儿没有要张嘴的意思。
“好好好,那就别怪我无礼了!”柳扶苏怒急反笑,一仰头,把药碗里的药全倒进自己嘴里,而后猛地俯身,以嘴喂药。
周曦惊恐万分,杏眼瞪得滚圆,小脸煞白,一时间竟忘了躲闪。
内堂里,十四双眼睛紧紧贴在门缝上,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一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仿佛在给柳扶苏呐喊助威。
“卧槽~”袁士最先憋不住,爆了句粗口。众人手忙脚乱,十二只手掌瞬间捂住他的嘴、脑袋、身子,慌乱中也不知是谁手劲大了些,一巴掌把袁士拍飞到地上。
“师叔……好好勇猛啊……”袁士从地上爬起来,后半句才磕磕巴巴地冒出来,也顾不上拍身上的土,挤开众人,又扒着门缝往外瞧。
两人目光交汇,周曦愤怒中夹杂着一丝羞涩,奋力挣扎,可身子虚弱,哪能挣得开。柳扶苏分两次,硬是把碗里的汤药全喂进了周曦嘴里,这才直起身,喘着粗气。
内堂里,七名弟子看得热血沸腾,手不自觉地挠向屁股,那副场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坏了,事情大发了!”袁士一声惊呼,众人齐刷刷转头,不善的目光射向他。袁士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失措。
柳扶苏抱紧周曦,别过头不去看她那能杀人的目光,强装镇定道:“没事了,我这位师侄精通药典,医术厉害得很,号称小青山医……”
话还没说完,咯吱一声,内堂的门被猛地推开,袁士像个皮球似的,被六人一脚踢了出来,在地上连滚几圈,停在了柳扶苏脚边。
“师叔,吃……吃错药了……”袁士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右手一把扣住周曦的玉腕,眉头拧成个死疙瘩。
柳扶苏满脸疑惑:“啥?你说啥?”袁士急得直跺脚:“方才时间紧,没细看,还以为师叔娘是犯了女子妇科通病,开了些造血补气的药,哪成想弄巧成拙,才出了这档子事儿……不过现在弟子心里有底了,有良策!请师叔稍等,不出半个时辰,还你一个活生生的师叔娘!”说完,一头扎进丹房。
丹房里瞬间传出翻箱倒柜的声响,瓶瓶罐罐撞得叮当乱响。十几息后,袁士满头大汗,捧着个玉瓶冲了出来,哆哆嗦嗦地倒出两粒丹药递给柳扶苏。
柳太昊接过丹药,却没急着喂给周曦,而是死死盯着袁士,那眼神,仿佛要把他看穿:“你确定靠谱?”袁士拍着胸脯保证:“小师叔放心,打死弟子也不敢拿师叔娘的性命开玩笑!”
柳扶苏哼了一声,刚要掰开周曦的嘴喂药,袁士又跟诈尸似的叫起来:“师叔,不可!”柳扶苏手一哆嗦,冷汗刷地冒出来:“你有完没完!”袁士尴尬地挠挠头:“一粒内服,一粒是外敷的……”
“外敷?”柳扶苏瞪大眼,目光落在周曦身上,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袁士:“那还不去找女弟子,愣着干啥?找骂啊!”
没等柳扶苏话音落地,赵炎从内堂蹿出来,大义凛然地一脚踹在袁士屁股上,袁士惨叫一声,身影像流星似的朝着橙玉峰坠去。紧接着,一位橙衣中年人快步走出,拱手行礼:“师叔莫急,橙玉峰我的二师妹也精通医道,可医……师叔娘。”
柳扶苏听到“师叔娘”这仨字,心里就窝火,暗暗记下这笔账,面上却挤出一丝笑:“我小青山绝仙门,真是人才济济啊!”可那语气,咬牙切齿的,任谁都能听出不满。心里直叹气,这帮师侄,打起架来一个顶俩,论起细心,那简直一塌糊涂。
百息过后,两道人影风驰电掣般落在黄崖峰上。袁士跟见了救星似的,扯着嗓子喊:“张师姐,这是咱们小师叔,快见礼!”哪成想,这位女修士鼻子里轻哼一声,压根没动弹。
袁士急得直跳脚:“师妹不得无礼,快见过师叔!”橙衣男子卫青大步上前,怒声呵斥。紫衣的慕岚躲在众人身后,神色复杂。
“卫师兄要做什么?继续镇压我吗?”橙玉峰的二师姐冷笑一声,目光像刀子似的刺向柳扶苏,轻蔑道:“这就是七师叔宁死也要成全的师弟?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放肆!”卫青暴喝,抬腿就要往前冲,肩膀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按住。慕岚从后面缓缓走出,对着卫青摇了摇头,卫青无奈地叹了口气,退到一旁。
“张师姐,好久不见啊!”慕岚刚开口,就被二师姐一声怒喝打断:“别叫我师姐,忘恩负义,连恩师之死都不放在心上的东西,不配叫我师姐!”慕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你…你……”
“够了!”柳扶苏握着两颗丹药,低着头,冷冷一笑:“我不需求助她,一样能行!”说罢,双手微微颤抖着掰开周曦的樱唇,把丹药喂了进去。紧接着,啪的一声,剩下的一粒被他在手中碾成粉末。
“男的都背过身去!”柳扶苏瞪向一众首徒,众人噤若寒蝉,除了那位橙玉峰的二师姐,都乖乖转身。柳扶苏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去解周曦的腰带,可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药粉差点撒了一地。
橙玉峰二师姐见状,面色潮红,冷哼一声:“笨手笨脚,让开,我来给她敷药!”
说罢,她也不管柳扶苏同意不同意,从他怀中将皇女周曦扶起,玉手接过药粉向着内堂走去。
#小青山风云起
内堂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紧闭着,像是死死捂住了一场风波的关键秘密。几个大男人在门口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踱步,眉头拧成麻花,时不时挠挠头、搓搓手,神色紧张得能滴出水来。
赵炎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两手一摊,身子前倾,冲着袁士就是一通数落:“袁士啊袁士,医者最讲究啥?对症下药啊!你倒好,整这么一出,以后小青山谁还敢找你炼药?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嘛!”袁士低着头,耳根子红得发烫,弯腰的幅度越来越大,恨不得把脑袋扎进地里,那羞愧劲儿,旁人看着都替他臊得慌。
卫青平日里闷声不响,今儿个也忍不住了,伸出手指点着袁士,连连摇头,无奈道:“你呀你,我都不知咋说你。那么明显的骨断之症,咱就算不懂医道,瞅两眼也能猜出个大概,你可倒好,硬生生给诊断成女子月事,你可真是个‘人才’!”
绿袍师兄在一旁附和,跳着脚气道:“就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女子月事能有这么个汹涌法?再者说了,师叔娘是修行之人,保不齐有些秘法能暂缓生理期,哪会专门跑咱小青山瞅妇科病?你这脑瓜子,咋想的!”
袁士被怼得哑口无言,憋得满脸通红,愣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慕岚瞅了瞅身旁一直没吭声的青袍师兄韩杉客,轻声问道:“韩师兄,你咋看?”韩杉客微微点头,不紧不慢地说:“慕岚师弟说的在理。”一时间,众人叽叽喳喳,指责声、数落声跟潮水似的,一波接着一波涌向袁士。
柳扶苏大马金刀地坐在石桌上,冷眼旁观这场“批斗”,目光落在袁士身上时,重重地哼了一声。就这一声冷哼,好似一道“禁言咒”,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没一会儿,彻底消失了。可众人安静不过三秒,紧接着又开始来回踱步,那着急上火的模样,比柳扶苏还夸张,脚下的泥土都快被踩实了。
吱呀一声,木门慢悠悠地开了,橙玉峰的二师姐张敏探出一张冰寒彻骨的俏脸,冷飕飕的目光一扫众人。哗啦一下,七个人跟潮水似的围了上去,赵炎扯着嗓子急道:“情况咋样了?”柳扶苏虽说没往前凑,却也竖起耳朵,不放过一丝动静。
张敏轻启朱唇,脆生生地说道:“没事了,不过得修养半月。”说罢,娇哼一声,迈出房门,顺手带上了门,动作那叫一个利落。
袁士一听,下意识嘟囔道:“伤势这么严重,用了我的灵丹妙药,还得耗这么长时间调理?”这话一出口,就像捅了马蜂窝,众人齐刷刷瞪向他,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在一道道犀利目光的“攻击”下,袁士又乖乖弯腰低头,灰溜溜躲到一旁,心里直叫苦,这下可好,往后在小青山怕是彻底抬不起头了。
张敏一袭明艳橙衣,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下凡,可俏脸却冷若冰霜。她莲步轻移,走到石桌前,目光直勾勾盯着柳扶苏,毫无避讳之意。柳扶苏也不含糊,坦然与之对视。
张敏柳眉轻挑,星眸含霜,直言不讳:“有他影子,却无半分神性,徒有其表!”柳扶苏嘴角微微上扬,挑眉回击:“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你冰肌玉骨,倾国倾城,可惜了,不是个哑巴!”这话一出,张敏满脸错愕,直接懵了,柳扶苏还冲她眨了眨眼。众人也面面相觑,一时间鸦雀无声。
“哼!”张敏眉头蹙得更深了,一挥橙衣,转身快步朝着玉青石桥走去,身影即将消失在转角时,冷冷抛下一句:“我会每天前来换药!”
柳扶苏盯着那道渐行渐远的橙衣背影,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这女子一见面就火力全开针对他,还扯出早逝的七师兄,难不成小青山这看似尊师重道的地儿,背地里藏着啥惊天地泣鬼神的师徒绝恋?想着,他目光玩味地扫向慕岚和卫青,看得两人直发慌,手脚都不知咋放了。
袁士在最后面,欲言又止,憋得满脸通红。柳扶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身上装弹簧了?又要干啥?”袁士挠挠头,讪讪道:“师叔,弟子突然想起重域塔还关着一群人呢,师叔打算咋处置?”他这是明着转移话题,实则好心提醒,刚才出手时,他瞅见皇室的禁卫军、金吾卫,还有些气质不凡的少年,这些人来历绝对不简单,得小心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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