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重新选择(2004)

换源:

  2004年1月11日,终于放寒假了。我连父母家都没顾上去就搭了一辆从下花园去青岛方向的货车。一宿的颠簸后,我从货车下来,又改乘去青岛的汽车,到了青岛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因为是搭车,我带了不少衣物。有儿子冬天穿的毛衣和羽绒服,还有老公让我买的当地产的两条烟准备送人。大包小包带了三个。

打车下来时居然把两条烟落在了出租车上,我果断另外打一辆车赶紧追已经开走的那辆,真是很幸运,我居然追上那辆车找回了烟。

看到远远走来接我的老公,我很激动。

到家后发现家里乱七八糟的,儿子还没放学。

当我第一眼看到我放学的儿子时,吓了一跳,刚两月不见,儿子长高了,也壮实多了。只是头发长长的,闻闻还一股怪味,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汗臭味。

儿子看到我有点害羞地傻笑着,就如同当年断奶分别五天再次见到妈妈的表情一样。我的宝贝无论长多大都依然是这样,那种渗透到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随后,我让老公晚上必须先带儿子去理发,然后洗澡。

第二天,我给孩子里外彻底换上干净衣服,脏衣服堆了一地。我开始分批洗,因为被罩和床单也脏得要命,还是两月前我临走时洗的。老公这两月就好象从来没有洗过。天啊!所有的枕巾都看不出底色了。满屋都是一股怪味。唯一令我高兴的是孩子看起来结实了,并且这两月没生过病,皮肤也比过去黑了些。

春节前,他独自回一趟老家。大年三十晚上,我和儿子把他等了回来。

为了过春节,他专门买了一台电视。但儿子依然有些伤感,每年春节在老家都有兄弟姐妹一大帮热闹,今年就我们三口子确实冷清不少。儿子不无感慨地搬出一句古诗: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青岛的冬天其实很冷,是那种潮湿的阴冷。我全心在家陪儿子写作业,他成绩依然不理想,但看着儿子的丝毫进步我都很开心。

幸福的团聚总是那样短暂,一个寒假很快就过去了。

三月中旬,他决定在青岛买房。并且告诉我预付款需要78322元。

我们手头只攒下一万元现金,于是开始四处借钱。这次,我俩决定不向任何亲戚和以前借过钱的朋友伸手,只和一些没有过借钱记录的朋友同事借。大部分都是他筹借的。但差3万他借不出来了,电话通知我想办法。

关键时候,我发现自己严重受这个厚脸皮老公的潜移默化,居然在两天内给他凑够3万电汇过去。

其中有5千我居然是向一个失联十几年的同学借的,这个同学到处打听我的下落,当她终于打通我的电话后,我第一句话就是赶紧借点钱给我,同学二话不说第二天带我去银行取出5千现金。

2004年4月中旬,他因有急事匆匆返回,把孩子一个人留在了青岛。

儿子的早晚两顿饭他嘱咐楼上一个男老师关照,午饭在学校吃。

我一听他的安排就很不放心,儿子不愿意在别人家里住,所以晚上他在楼上吃完饭就一人回家写作业。

于是,我晚上不断地给孩子打电话,一会儿问:“喝水了吗?”一会儿问:“作业写完了吗?记得临睡要刷牙、洗脸。”直到确信孩子关灯睡觉,我才不再拿起电话。

早上又怕孩子睡得太沉,听不见闹铃,到起床的点又准时把电话打过去,并嘱咐带上钥匙锁好门等。

25号,我请假与他同去青岛。儿子已经连续五天一个人在那里生活了,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25号正是星期日,下车后,他说要带我先看看新房。虽然还在施工,但基本框架起来了。我进去只看个大概就急着要走,似乎这个房子与我没多大关系。

当中午我们到家时,儿子一开门把我着实吓了一跳,简直就像个垃圾小孩。头发蓬乱,脸也似乎几天没洗了。屋子里的空气很差,好像很久没有打开过窗户了。床上的被褥全部乱堆着,桌上书本横七竖八地摆满,地上是要有尽有。

好久不见,儿子看见我竟不像过去亲了,像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脸上没一点反应,神情冷漠得很。

我一阵寒心。都怪老公,让我们母子长期分离,把孩子搞得像个没爹没娘的野孩一样,心不麻木才怪!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几天我主要是从里到外打扫清洗。

5月5日,因为买不到去BJ的车票,我只好买了去天津的车票。中午与爷俩告别。

一路上,他不断给我发短信,他很担心我独自一个人转车转不清楚。

有他在身边时,我是万事不操心的。但他不知道一旦他不在身边,他这个老婆比狐狸还精。

夜里4点,我到了天津。然后买上了4点半大连到BJ的过路车票,6点天亮正好到BJ。然后又乘20路公交车到了北京南站,赶上了7点回家的火车,中午12点准时到家。

到家算了一下,这一路上为了省钱,我一共转了九次车,确实很累。给他电话报个平安后马上吃东西,洗澡。之后便是昏睡。

由于原单位不放人,由于青岛已经买房,他和儿子的户口都已经迁移到青岛。由于我不愿意去那里工作,由于他在青岛这个学校管得太严。两个月后,他决定辞去青岛工作带着儿子回来。

一放暑假,他就带儿子踏上回家的路。中途先到孔子故乡曲阜一游,又去了济南趵突泉,再到BJ逛逛。

7月7日,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了。

看着我的儿子越发帅气了,唯一遗憾的是小孩子就戴上了200度的眼镜。

我内心发誓:以后再也不让他离开我了,我要看着他一天天长大。

不到一年的分离,与我仿佛一个世纪。太漫长了!

许多年后,我依然不能原谅自己一时昏头,把儿子送到外地。

儿子13岁这一年,我没能亲眼看着他每一天的变化成了我的终生遗憾。于是,我的钱夹里永远存放着儿子13岁的照片。

7月底,又连着交了两次房钱,一共已经交了108220元。

我的日记本上的账目写得密密麻麻,生怕时间一长把谁的账目忘记了,或者是张冠李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