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青岛工作了一年多,为以后孩子的发展打下一定的基础。我俩考虑到孩子户籍转到青岛后,以他的功课将来考取一所青岛当地的高校应该没问题。就算孩子功课很差,青岛有国内500强的企业几十家,儿子的就业不会是个问题。再加上我们又在青岛买了房,这就更加减掉了顾虑。没有了后顾之忧,老公才能把全部心思放在挣钱上。
严格意义上讲,四十岁之前,这个老公一直处于一种虚幻又自我的事业冲动期。
因为眼看着身边一天天长大的儿子,他才一夜间顿悟,有了一个正真明确而现实的目标。可以说,儿子起到催化作用。
我所感受到的是老公越来越变得脚踏实地,理想主义色彩在逐步褪去。
我幻想着假如他30岁时就是这样的状况,那么老公现今会是什么样子?说来还是成熟的晚了些。
假如这个老公出生在优越的家庭,没有家庭负担的重压,没有笨老婆傻儿子的牵绊,说不定永远都不会走向成熟,一直会徘徊在虚无缥缈的自我世界中游荡。
连续一年半,他几乎没办过案子。曾经一度干起来的律师业务在这两年中荒芜了,许多过去的客户以及潜在的客户因为联系不到他或联系到了他也无法及时回来而转向。
自从他去年回来后,除了在原单位做好本职工作就是重新拾起律师业务。
借助着连任两届市政协委员和市政府专家顾问的身份,再加上老公的勤恳机敏,很快便干得有声有色起来。但他知道目前挣钱依然是次要的,把重点放在了扩张人脉上了。
我虽愚钝,起码的放长线钓大鱼道理还是懂的。嘴上偶尔用一般人听不懂的家乡土话抱怨老公成天“瞎捞毛”其实内心并没有真的计较挣没挣到钱。
有一点我还是很知足,大学老师一般是一个学期有课一个学期没课,2003年中途又赶上非典,加起来他一年半没有干具体的工作。虽然开始就递了辞职报告,他打定主意是不回来的,但是原单位不但不批准他的申请还一直给他开着工资。大概也是领导看重他,一心要挽留的意思。
原单位对他不薄,他心知肚明。领导的开明同事的仁厚,给他的发展提供了必要的前提。工作中,他会首先想到这点,无论怎样都会对得起这份工资。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以后的几年里,兼职律师业务不管怎么忙,学校的课他没有一丝马虎。得到领导和同事们的高度赞誉以及所有学生的好评。
每次上课,不等他步入教室,便会响起雷动的掌声。这是学生们对他最直白的肯定,于是他很享受教师这个职业。每到年终学生无记名投票评教,他肯定是得票最高的教师。
2003年,为了升本,为了扩大招生,本地三所高校合并。医学院、师专、农专合为一所高校。历时两年建好了新的校区。
原来三所高校改为三个校区,东校区、西小区、南校区。并且打乱原来的院系安排进行了简单的重新规划。我所在经济管理系搬到了市里新建的东校区。
2005年搬家期间,我第一次体验到自己居然有领导能力。我指挥遥控了50多个学生,从东西的整理打包到新房间的收拾布置一切都被我安排得井然有序。
老公是教法律的,算公共课,与农更不沾边。同样,他也被调离农专,直接被插到原师专的政史系,后来改名法政学院,转到了西校区。
这一年,我和老公都成了在市区上班,告别了那熟悉的乡村。
合校之后才更加体会到我们之前农专的好,合并时三个校区经济自然首先统一管理。医学院本来就是本科算老大,我们另外两所专科院校说不好听点就算是日子不好混投靠的意思。据说师专上交不少钱,而我们农专不但一分钱都没有还有一些欠款。但农专教工就是年轻刚结婚的都解决了住房问题。而师专的教工住房一直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临近合并之前,我知道农专领导变着法给教工发钱,把所有人的医药费全部报销。
尽管成一家了,但三所学院的教工明显差异很大,医学院和师专的教工大多有市民的优越感兼小知识分子的不兼容个性。唯有农专的人大气质朴,这大概是一种集体风气吧。
我还好点,毕竟是整个系一起搬来的,周围常打交道的同事还是熟悉的面孔,彼此谁是什么样的性情大家都熟知。而老公就不同了,他是被搀和进去的,同事多数是原师专的,领导极其刻板太把自己当回事地成天端着,很令老公这个天马行空的人物头大,动不动就要召集你开会也是一件恼人的事情。
以前老公只管上课,只要课讲的好一切都好说,上完课便没了人影。部门领导和同事不会摆谱,很少开会,即便开会也是谁想发言就随意说。有诸位近乎朋友的领导支持,他的事业才能逐渐起步,他几乎有一半精力投入到了律师业务。
虽然有明文规定教法律课的大学教师可以干兼职律师,但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假如原单位领导以各种借口当说辞来干涉他发展律师业务,他也没办法。但是农专的领导有大家风范,盼着手下的教工混出个模样。
老公这种情况其他任何单位或许都是不被允许的。即便领导不干预,其他同事也一定会捣乱。可是,农专人不一样,他们有着集体大器之风。他能一步步走向成功除了自身的努力也与农专人的配合分不开,是大家真正成就着他。他内心永远记着这一点。
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是原单位的任何一位同事或同事的亲朋有求于他的时候,他都会尽全力免费帮忙。
合校后倒好,领导随时一个电话就要开会。有一次老公在深圳办案,只好连夜乘飞机回来,就为参加一个不大不小的会议。
尽管我一度因为职称的事对一帮农专的专家评委记恨不已,但这事确实也有我个人的原因。当职称很容易过的时候,我经历了工作调动;当要求学历时,我又不愿意花钱混文凭;接下来要看文章时,我不花钱发表,而是要靠实力自己写;我不懂得杂志编辑部也是人间俗物组成的,他们也要吃喝拉撒,他们更看重版面费而不是你的文章如何,再说我的文章水平也没达到让编辑一看就动心的程度;最后一步当需要走关系拉拢评委时,我清高地不去努力,逼到最后也只是象征性地散一下传单。我这样的钉子户不吃苦头是不可能的。
总体来说,农专的同事是质朴的,领导是开明的。
我们经过历练上升到一定的高度,从一个偏僻的村庄走出。标准的农村人加入到城市人群组合的集体中是那样的醒目,同时也发着不一般的光辉。
沙岭子农专成了一段历史,但我们永远感念着那里的好,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刻在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