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什么时候，有需求，就有市场。
有市场就能赚钱，而能赚钱，自然就有人铤而走险。
不管是养猪的农户，还是卖猪的黑市商人。
又或者是杀猪的屠夫，还有运送的司机。
只要有钱赚，谁会不赚呢。
至于投机倒把罪？那不是没被抓住吗。
这年头，农民养猪是有规定，有指标的。
不能随随便便养，更不能随随便便宰杀，贩卖。
有的地方一家一户只能养一头猪。
而有的地方，则是一个大队，有十头，或者多少头的指标。
胆子大，心思活泛的农户，就自己偷偷养。
养大了，再偷偷卖出去。
就这种养猪，运猪，屠宰，贩卖都成一条地下产业链了。
张胜利就干过几次，并且他们村，就有养猪的。
张胜利出生的村子，就在苏州市郊，名叫张家浜（bang）。
浜，意思是河的意思。
张家浜就挨着一条河，他们村就有人，偷偷在隐蔽的河沟里，盖一处猪圈。
平时把猪养在家里，有人来检查时，就在夜里偷偷赶到河沟里。
张家浜的地少，收成少，因此有好几户偷偷养猪。
队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像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尤其是近些年，管的越来越松了，养的人也变多了。
张胜利进了城，成了工人，而且还是让人羡慕的司机。
并且开着车往村里去时，就帮忙运过几次猪肉。
黄培风听张胜利讲述这猪是怎么偷偷养的，又是怎么跟检查的人打游击。
总之说的是绘声绘色，黄培风听着也觉得十分有趣。
张胜利叼了支烟，黄培风给他点上火。
张胜利吸了一口，吐出一阵烟雾来。
“培风啊，你问这些，是不是想买猪肉啊。”
“商店里的猪肉，可不好买吧。”
张胜利说完，黄培风点了点头，说了一下自己今天在商店里见到过的景象。
“我就知道。”张胜利吸着烟。
“我家就从来没去商店买过猪肉，那些售货员啊，全紧着自己的亲戚。”
“你要想吃猪肉这简单，这不马上过年了吗。”
“不瞒你说，我家啊，也偷偷养了头猪，打算过年杀了吃。”
“我家人不多，也吃不了，到时候杀了猪，我给你拿十斤过来。”
十斤猪肉，可不少了，平时去国营商店，一次能买到一斤就算不错了。
黄培风刚要开口说钱的问题。
张胜利就先打断了黄培风的话：“你小子别跟我提钱啊。”
“你要是提钱，信不信我把你小子从车上踹下去。”
黄培风笑了笑：“张叔，倒不是钱的问题。”
“白吃您十斤猪肉，我是一点都不客气。”
“就是我要的份量多了点，能不能想想办法，我再多买点。”
“十斤还少啊？”张胜利看了一眼黄培风。
见他不是在开玩笑，想了想：“四十斤吧，我最多还能再卖给你四十斤。”
“一共五十斤，这下可够了吧。”
“够了够了。”黄培风喜笑颜开，连忙点头。
黄培风跟黄玲一家，可是吃不了五十斤肉的。
就算加上宋莹一家也根本吃不了。
主要也是这年头家里没有冰箱，否则的话，吃不了可以冻起来存着。
黄培风想要这么多，其实是为了巷子里的其他人家。
大家都去排队买肉，你家怎么就有，别人家就没有。
万一有些心眼坏的，给你举报了，非要让你说出猪肉的来源怎么办。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黄培风觉得，反正大家过年都想买肉吃，商店买不到。
我自己找渠道搞来了四十斤，让大家买，而且我也不赚钱，家家户户都有肉吃了。
要是有人站出来举报，整个巷子可没有一家能饶了他。
黄培风想从各方面提高姐姐的地位，这个人情，就是黄培风给黄玲准备的。
“张叔，您家人多吗。”
“过年杀一头猪，又放不了太久，吃的了吗？”
黄培风随意的跟张胜利聊着天。
一头猪，怎么也得有二三百斤吧。
生猪的出肉率是七到八成，就按一头猪二百五十斤算，那就是175-200斤猪肉。
再去除猪头，猪脖子，还有下水之类的。
怎么也能剩下一百四十斤左右。
减去张胜利许诺给黄培风的五十斤，还有近百斤呢。
就算是冬天，也放不了太久，一家得多少人，才能吃得了这么多猪肉啊。
“吃是够吃的，又不是只吃肉。”
张胜利解释道：“我家加上孩子十口人，一共才五十多斤肉，加上给亲戚一点，怎么吃不了了。”
“啊，五十斤？”黄培风疑惑道：
“除了我，你还许了别人猪肉吗？”
看黄培风疑惑的样子，张胜利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他大笑道：“哈哈，培风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啊。”
“你是不是以为这猪都是两三百斤重啊。”
“我告诉你，没那么多，我家那头猪养的好，但也就一百五十多斤。”
“超过两百斤的猪，好多年没见到过咯。”
“养这么大，那得养多久啊，不划算。”
经过张胜利的解释，黄培风瞬间明白，自己是进入思维的惯性误区了。
也是，这个年代不是后世，饲料也不普及。
人吃的东西都少，喂猪的可就更少了。
最多一些庄稼秸秆磨成的糠，加上割一些猪草之类的。
猪长肉最快的时间，也就第一年，养的太久了，确实是浪费。
因此一般的猪，都不会很大，黄培风细细想了一下，好像国营的生猪收购标准，就是一百三十斤。
标准都定的这么低，可想而知，一般的猪也并不会养太大。
黄培风一路跟张胜利聊着天，很快就进入了上海的范围。
就在刚要进入上海时，路边一个带孩子的男人，招手伸手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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