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健从怀里拿出一块白丝绸,递给徐韦,同时说道:“信鸽是我射下来的,这封信绑在信鸽的腿上。”
徐韦接过来细看,唯恐错过任何微小的细节。
信的大意是:雪松兄,密函已悉览。弟如获至宝,案情拨云见日。布鲁克三英夷被红枪会劫持,乃是轰动国际之大案,若能遽破,雪松兄首功。弟将亲赴故城堡,兄宜伺机而动,里应外合,尽快救出三英夷。信的末尾署名是“飞雪”。
徐韦看完,把信递给了黄金文,黄金文看罢,又传给杨柏红,随着信件传阅,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飞雪?难道是粘竿处督司靳飞雪?”徐韦说道。
黄金文闻言一惊,“徐大哥,你说这封信是靳飞雪写的?粘竿处仅次于安德海的靳飞雪?”
杨柏红:“雪松又是谁?大当家的,你知道吗?”
崔健摇摇头。
“雪松,就是马宁,马师爷。”徐韦脱口而出,“马宁,字雪松。”
………………
大厅内议论纷纷,大厅外雪落纷纷。
故城堡的除夕沉浸在夜色中,弥漫在雪花里,随着零星的爆竹炸响,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销烟味和过年的气息。
县衙后院的东西厢房内,却潜伏着两队红枪会将士,东厢房内由崔健的亲兵侍卫长单勇带队,西厢房则是崔健的老侍卫长萧五带队,虽然萧五如今负责融岩的安全,但这次行动融岩却一无所知。
埋伏到半夜,单勇和萧五碰了个面。
“萧大哥,看来今晚又白等一夜。”单勇望着屋外飘散的雪花,听着零星的爆竹声,感慨道:“听着爆竹声,闻着炖肉味儿,咱们却只能守在这冰冷的厢房里,心里也不是滋味。来,哥哥,咱哥俩喝口酒暖喝暖和。”
单勇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小酒葫芦,自己喝了一口,便递给了萧五。
萧五没有接,而是紧盯着窗外,悄声道:“越是这种时刻,越要警惕。喝酒误事,你喝一口就得了。”
单勇和萧五都出自链刀门,虽然不是同一个师傅,但功夫师承一脉。萧五是崔健的徒弟,单勇则是崔健师弟的徒弟。
单勇刚要再劝萧五喝酒,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夜色里,县衙屋顶上刷刷刷刷地飘下四条人影,仿佛黑夜里的燕子从雪地上掠过,雪面上只留下淡淡的脚印,寒风一吹,雪沫子飞扬,连那淡淡的痕迹都抹去了,这四个人竟然有踏雪无痕的功夫。
“没想到竟把他们等来了,要不要给大当家的发信号?”萧五小声说道,与此同时他全身都紧绷起来,显然对来人很是忌惮。
“不就是太行四凶么?怕他个鸟!看看再说。”单勇不屑道。
来人确实是号称“太行四凶”的鸠一、鹰二、雕三、雁四兄弟,他们是九头鸟顽天的徒弟,个个身怀绝技。打算劫持崔怜云的就是老四雁四。
他们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落地后径直来到关押布鲁克等人的柴房门前。鸠一握住门上的大铁锁,微一用力,“咔嚓”一声,大铁锁便四分五裂,推开柴房门,四人大刺刺地走了进去。
“咦?怎么是空的?他奶奶的,上当了!”鸠一骂道。
柴房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大麻袋放在中央,布鲁克等人根本不在这里。
四人知道上当了,赶紧回头,却已然来不及,无数人影从两侧厢房窜出来,把柴房围得水泄不通。
随着门板倒地,窗户破碎,露出数不清的刀枪,刀枪后面是数不清的拉满的弓,锋利的箭簇闪着寒光,再往后是无数火把,将小小柴房里里外外照得通亮。
这座柴房可能是为了便于通风,竟然四面都留了窗户。鸠一等人想背靠一面实墙都不可能,他们只好背对背靠着,四面对外。
“红枪会的弟兄,误会了,我们到此是来拜年的。”鸠一扯着嗓子喊道,“崔大当家的可在?我师傅有重礼相送。”
“鸠师兄,初一才拜年呢,你们来得够早的。”单勇可不吃这一套,直接讽刺道。
“单兄弟,你不知道。”鸠一继续狡辩,“我师傅要我们师兄弟务必成为第一批给崔大当家拜年的人,谁知道遇上下雪天,我们只好躲到这里避避雪。时辰一到,马上尊师命给大当家的拜年。”
鸠一一边说着,一边暗示师弟们找机会冲出去。
“鸠师兄,你们别费心思了。”萧五说道,“看见那个麻袋吗?那是一麻袋炸药,只要一颗火星,你们就上天了。”
这话一出,鸠一顿时闭了嘴,他这才明白,外面的火把火箭瞄准的是这包炸药,这招太损了。
鸠一师兄弟不敢往外冲,萧五和单勇也不敢真把他们炸上天,毕竟太行四凶不是一般人,牵扯到大刀会和红枪会的关系,只能这般对峙着,等崔健过来做主。
其实在鸠一他们出现时候,虽然单勇主张观察一下,萧五还是命人到圣元酒楼报信去了。然而萧五没想到,他们在柴房内和太行四凶对峙,圣元酒楼内也是对峙状态,虽然没有这般激烈,但凶险程度只有过之。
崔健为了设伏,把自己的亲兵都派出去了,没料到徐韦会突然出现,实打实地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徐韦出现后,以马师爷为切入点,百般刁难。崔健只能虚与委蛇,因为优势在对方,他无可奈何,最后还只能拘押马师爷,换取短暂的平和。
但徐韦来故城堡的目的不是为了拘押马师爷,更不是为了与崔健喝酒,而是与黄金文运筹良久的雷霆一击,推翻崔健,大刀会兼并红枪会,再南下加入太平军,实现他的宏图伟业。
徐韦的目的没有实现,岂能善罢甘休,即使报信的士卒急三火四地通报,太行四凶来劫狱,徐韦还在犹豫不决,还在盘算如何发动雷霆一体,打倒崔健,达到自己的目的。
因为他知道,这是大刀会和黄金文唯一的机会,一旦让崔健离开这座酒楼,一切都将前功尽弃,甚至他能否顺利返回太行山,都是未知之数。
崔健又何尝不知道,这座酒楼已经被徐韦和黄金文包围,只能进不能出,今天不在大厅内分出个子丑寅卯,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他心中焦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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