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收割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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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刻还胜利在望,转瞬间却如同泡沫般破裂,顽天仿佛从云端跌落至深渊,心中的痛苦如同刀割。

冲进外城的保境团有三千多人,随着千斤石的落下,这些人彻底没戏了,攻城伤亡千余人,他身边仅剩五百多人。

他心里明白,保境团算是彻底完了。最让他心疼的是那三千大刀会,个个都是以一顶三的狠角色,也是他敢强攻故城堡的底气所在,现如今都灰飞烟灭。

就在顽天心如刀割的时候,载瞻和鲍元也看到了这一幕,保境团败了。

二人互视一眼,鲍元喊道:“攻城弩,准备!”

随着鲍元的命令,一面黄旗迎风挥动,部署在最前沿的攻城弩阵地上,发出一阵阵“咯吱吱……”令人牙酸的踩踏弩机的声响。

攻城弩的弩机需要三个士兵同时踩踏才能发射,弩箭杆比鸭蛋还粗,射程达百丈后还可以贯穿一头牛。

顽天垂头丧气地带着五百多人往回撤,突然,“嗡嗡”声传来,一团黑云扑面,无数弩箭带着嗜血的呼啸迎面射来。

顽天师徒包括徐锦秋在内,都是高手,反应极快,马上各施本领躲了过去,但那些保境团却没有这等本事,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五百余人一下子伤亡过半,侥幸生存的也乱成一片,四散奔逃。

突然马蹄声如雷,卷起阵阵沙尘,八旗兵身穿战甲,手持弯刀,疾驰而来。刀光闪烁,每一次交锋都是短暂的较量,伴随着惨叫声响,一个个保境团倒在血泊中。

幸存者更加仓皇逃窜,他们的身影在尘土飞扬中若隐若现,他们一边跑一边大喊,“九头鸟,救命啊——”

但无论他们怎样喊,怎么逃,都无法摆脱八旗兵的追杀,当最后一个保境团倒下时,八旗兵才停下了脚步。别看八旗兵冲锋陷阵不行,但追杀散兵游勇,痛打落水狗,本领超强。

鲍元把攻城弩安排到最前方,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顽天攻占故城堡,攻城弩则跟进城去,强占一部分胜利果实;如果顽天失败,即将保境团团灭,也不能让驱使民团当炮灰的弹劾奏章递到咸丰帝的龙书案上。

大清制度规定,台臣(即言官、察官)若三月无疏奏,有“辱台之罚”,所以言官们不得不削尖了脑袋找事凑数,不管其提案内容如何,先奏上一本再说。

然而顽天也不是好惹的,鲍元现在还记得顽天在大帐内凭空消失的镜头,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成了他最大的忌惮,从此他不但对太行四凶客客气气,对顽天更是敬而远之。

二人回到大帐,命人里三层外三层保护好,才心有余悸地喝口水,但鲍元第一口水还没咽下去,脖子上已然架上了一把锋利的刀锋。

“想活着,给一个灭我保境团的理由。”顽天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鲍元同时发现,不只是他处于生死一线,载瞻也被徐锦秋用刀抵住了心口窝,太行四凶则把大账内的一众将领、卫兵控制起来。

鲍元眼珠一转,苍白的脸上突然有了血色,笑道:“老大人,你虽然武功出神入化,却未混过官场。”

“你们这帮狗官除了阴谋、陷害和背叛,还有什么本事?”顽天冷冷道。

“在官场混讲究权谋,变幻莫测,蜿蜒曲折,比你的绝世武功还要玄妙。”鲍元见顽天并不急着杀他,也渐渐地安稳了些,“我们所以背负杀人的罪名,是为了成全你老大人。”

“师傅,不要听他花言巧语,把保境团杀得一人不留,怎么会是对你好?”鹰二怒道。

“二师兄有所不知了,”鲍元已完全平静下来,知道顽天来此不是为了杀自己,而是有所图谋,他慢慢把顽天的刀锋推远些,道,“你师傅带保境团攻打故城堡为什么?不就想立功升官发财吗?”

“若如实上报朝廷,保境团损兵折将,寸功未立,你们还能立功吗?”

“屁话!”鸠一道,“我们立不立功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大师兄,你说错了。”鲍元道,“杀敌人数,损伤人数,都要清清楚楚上报,兵部再据此评功。”

“我们粗略统计了一下,保境团除去被俘和死在城内的,城外的尸体大致有两千余,这些都可以算作你们杀敌的功劳。”

“什么?”徐锦秋闻听,惊得手一抖,差点儿割破载瞻的喉咙,吓了载瞻一跳,赶忙说:“保境团五千余人阵亡,我们会上报朝廷,按律给予补偿。”

“反正保境团已经没人了,不会有人举报你们虚报战功。”鲍元接口道。

“我保老大人连升三级,官至三品。”载瞻怕徐锦秋再失手,赶紧说道。

鲍元:“四位师兄也不会低于六品。你们也不需再返回太行山,直接去做京官。”

太行四凶闻听,已然心动,保境团在他们眼中本来就是工具,是他们升官发财的工具,至于是靠保境团打下故城堡和牺牲保境团,只要能达到目的,在他们眼中没有区别。

四人不约而同望向顽天,顽天和他的徒弟们的想法没有区别,但他毕竟老辣,他把刀锋撤回,冷冷道:“大帅没拿我们师徒当外人,推心置腹,这些话老夫都记下了。”

顽天话里的威胁意味很浓,如果鲍元和载瞻没有实现他们的许诺,后果很严重。

载瞻和鲍元客客气气送走顽天师徒五人,鲍元脸颊上的赘肉不住得抽搐了好一会儿,才把督战队长叫来,面授机宜,然后下令督战队打扫战场去了。

经过一天激战,夜色终于降临,寒风呼啸,漫漫雪雾笼罩大地,故城堡外尸堆如山,遍地流血,时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八旗兵督战队踩踏着尸体,收割着一颗颗头颅,对没死的毫不怜惜地补上一刀。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让人变得麻木和凶残。很少人注意城外的黑暗中,八旗兵的督战队正挥刀收割着保境团的首级。

就在八旗兵收割首级的时候,一支队伍穿着黑色大氅,与夜色融为一体,悄悄来到故城堡外城墙下,八旗兵竟然没有发现,这支队伍目的是故城堡,也没理睬八旗兵的行动。

督战队长没敢靠近故城堡,只把碉堡外围的尸体收割了,将五百余首级收入囊中后,便匆匆撤离。满天大雪不到半夜就把他们的罪恶掩盖了。

保境团属于民团,不在八旗兵伤亡统计范围内,对死者的抚恤,也是地方上的事,与他们无关。

载瞻则在温暖如春的帅帐中搂着代瑶舒服地睡着了,他知道明日出现在咸丰帝案头的不再是弹劾奏章,而是杀贼立功的喜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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