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怒斥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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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一交手,众人都看出贺布比徐韦差着一筹。不到十个回合,徐韦凭借灵活的枪法便击飞了贺布的战斧。

然而徐韦并没有乘胜追杀,而是高高举起手中枪,向着天空大喊一声,“崔健,老子饶不了你!”

贺布本想击杀徐韦的,闻言赶忙阻止了英军的射击,他保持着大英军人的尊严和骄傲,鞠躬向徐韦表示了敬意。

二人虽然语言不通,但通过刚才交手,却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又通过翻译进行了交谈,竟发现不少共同点。

第一个共同点,贺布和徐韦各自胸中的邪火都源自红枪会,都恨透红枪会,一定要想法将胸中那股邪火释放出去;第二个共同点,贺布和徐韦都想推翻清政府,贺布觉得它是愚昧的,徐韦觉得它是黑暗的。

短暂交谈后,二人的感觉竟然超过了惺惺相惜,达到了默契无间的程度。如果不是英国人没有拜把兄弟的习俗,二人就成了异族异姓兄弟。

徐韦主动请缨带英军顺地道进入故城堡,去救布鲁克、斯泰西和依耶特。

“不只是三个人,还有我的两名士兵,一共五个人,都要救出来。”贺布通过翻译说道。

“好说,多少人我都给你救出来。”徐韦笑道。

贺布:“你怎么知道这个城市地下有地道?”

“那是我挖的。”徐韦撇着嘴说道。其实他准备使用的地道,是顾真有救他时使用的那条,直通徐府地牢。

徐韦带着英军毫不费力直达地牢,杀死了地牢内的粘竿处俘虏和守卫地牢的红枪会士卒,救出了布鲁克、斯泰西、依耶特以及两名英军士兵。

徐韦和贺布带头冲出地牢,打算在故城堡搞个中心开花,大开杀戒,然而他们却吃惊地发现,他们突然处于混凝土城堡之中,到处都是坚固的混凝土建筑,红枪会随便占领几个制高点,他们就是被屠杀的羔羊。

“这是故城堡吗?”徐韦怀疑自己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刚离开才几天,故城堡完全变了,变得一点儿都不认识了。

“我的朋友,快走!”贺布一拉徐韦,“在这里发动进攻就是找死。”

故城堡混凝土森林把英军和徐韦他们吓退了,但在他们撤离前,炮制了一封给崔健的毒信。因为徐韦知道红枪会普遍使用碘酒疗伤,且碘酒遇到淀粉会变色,同时贺布知道碘酒遇到红药水会生成剧毒碘化汞,而英军每人都有一瓶红药水。二人一合计,创造性地发明了那封红色的隐形的剧毒信,并留下“崔健亲启”字样,增加斩首崔健的几率。

………………

崔健命人拔开所有炸塌的地牢,在最里面一间里,终于发现了地道口,藏在一堵倒塌的夹壁墙里面。然而找到地道口也没用,英军撤离时把整个地道都炸塌了。

崔健铁青着脸看着林翰续,道:“老林,这个地道口难找吗?”

林翰续默然无言。

“你只要细点儿心,就能找到这个夹壁墙,就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人质放在地道口上,这跟送到人家手里有什么区别?”崔健这次是真的怒了,越说声音越大。

“大当家的,”融岩插嘴道,“不知道布鲁克他们身上带的是什么情报,如果是关于京津的情报,英法联军必然登陆逼近北京。”

“那又怎样?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崔怜云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融岩:“京城危急,大清朝廷遇险,故城堡城外的八旗兵必然回防北京救驾,对故城堡的围困自然而然就解了。”

“对呀!”崔怜云顿时雀跃起来,“大哥,这是好事,你怎么还生气了?”

“怜云,你不要乱插嘴,对故城堡的围困解了,红枪会就能活下去了?”崔健道,“今天,老林的问题必须说清楚。”

“老林,你当初让每堂各守一段城墙,难道你不知道,八旗兵就是一帮纨绔子弟?东南西三城几乎没有敌袭,让三个堂的弟兄在城墙上没事睡大觉,而北城墙面对保境团五千人轮番进攻,却只有一个堂防守。有一点儿军事常识,会这么排兵布阵吗?”崔健指着林翰续怒声道。

“你让萧五守东城,还派他跟踪徐韦和黄金文,还命他监视东城外的顺天寺老地道口,你以为他有三头六臂吗?你回过头来看看,他哪件事办好了?”

“萧五跟踪徐、黄二人,结果发生了火烧故城堡;萧五守东城,结果东城墙被炸塌;萧五派人监视顺天寺,结果监视士卒被杀,顺天寺旁的地道比老鼠洞都多。你有这样安排任务的吗?”

“还有,不知道你为何命人撤守城外碉堡群?难道你看不出城外的碉堡群和城墙是防守的共同体吗?有时候甚至比城墙还重要,你不瞎操作,英军能打上外城墙吗?”

“幸亏红枪会命好,我二叔及时赶到,帮咱们加强了防守,融岩替你堵上了漏洞,要不然在你瞎指挥下,十个故城堡都丢了。”

这些话已是严厉至极,林翰续脸色惨白,冷汗直淌。

“说完你的外战,再说说你的内斗。”崔健说道,“你设计杀了胡汉周,这是胡汉周自己找死,我不怪你。”

“可你在地道里埋了五百斤炸药,炸死千余多红枪会兄弟,你下手可太狠了。”

“农民种地是为了活着,商人经商是为了活着,千里当官也是为了吃穿嘛,我们红枪会造反同样也是为了活着。”

“当初红枪会缺粮没盐的时候,我甚至希望弟兄们离开红枪会,至少比都死在故城堡强。那时候我真想一死百了,”崔健说道,“临死的时候才明白,有种痛苦叫想死不能死,比死都难!”

“我的责任是让更多的弟兄活着,我死了,红枪会只有死路一条;不死吧,更多的弟兄会陪着我送命!”

“黄金文是我一个头磕到地的兄弟,他带人离开,我不怪他,只要弟兄们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老林,你掰着手指头算算,外战你杀了几个人?内斗你又杀了我多少兄弟?”

崔健每说一句,身体就抽搐一下,仿佛每句话都是艰难挣扎。他的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愤怒都在掌中握碎。

所有人都看得出,崔健的痛苦不是来自肉体,而是来自心灵深处,来自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老林,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崔健说道,“到现在我才看明白,你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还不把我红枪会的兄弟们看做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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