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确定了红枪会一分为三的方针,但何时分兵还没有具体安排,关键是还要看城外八旗兵的动向和朝廷招安的进程。
给醇亲王奕譞送信不能再拖延,这是关系到红枪会前途命运的大事,崔玉昆和崔健都催促融岩尽快带着齐春出发。
同时齐春经过几天休养身体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可以下地行走和骑马了,便也急着想尽快离开红枪会。
融岩把粘竿处春小队所有被俘人员被英军全部屠杀的事告诉了齐春,齐春只是沉默不语,眼中瞬间闪过的仇恨的光芒也被他很好地掩盖过去了。
“我被你们俘虏过,已经成了一生的污点,回去后很可能被粘竿处开除。”齐春道,“我现在自身难保,其他人就更顾不上了。”
“想没想过离开粘竿处去做什么?”融岩关切问道。
“你不是打算让我加入红枪会,或者和你合伙做买卖吧?”齐春笑问。
融岩自然听出了齐春话中的揶揄口气,也笑了起来,道:“你一直把自己当做正八品的官老爷,放不下身段。”
“你也不用挖苦我,我自己的道,我知道怎么走。”齐春本来把融岩当做救命恩人,对他抱有好感,但自从知道融岩要利用他给朝廷送信这件事,他的态度变化很大,说话也开始阴阳怪气的,“可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一个聪明的人,怎么就死心塌地给匪类卖命呢?”
“他们救过我的命。”融岩实话实说,“这份恩情我得还,不能让人说我忘恩负义。”
“你这不是报恩,你这是助纣为虐。”齐春不屑地撇嘴道,“有你后悔的时候。”
二人各执一词,难有交集,简直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谈了几句,都觉得索然无味,融岩默默地离开了。
正好林翰续来访,刚到楼下客厅,见融岩从楼梯上下来,仰着头抱拳道:“你要是忙,就不用急着下来,我慢慢等。”
自从昨天崔健严词厉色地怒斥林翰续,准备把他贬回军医的时候,融岩替林翰续主持了正义,说出了林翰续想说又不敢说的话,林翰续心中对融岩便多了份感激,跟融岩说话少了那种倚老卖老的口气,无意中和融岩已经平辈相称了。
“老林,你现在是故城堡统领,也就是故城堡县老爷,我的父母官,我敢不远接近迎?”融岩笑道。
“你休要取笑我,我这个统领怎么来的,你还不知道吗?”
林翰续这话发自内心。他以前始终把融岩看做不谙世事的孩子,有几分天才的小聪明,挣几个小钱钱没问题,干大事还差得远。
但经过昨天那件事,林翰续彻底折服了。
融岩先是为林翰续强出头,给自己树立起高大的正义形象,把崔健压成弱势,趁机扶植崔玉昆上位。
仅此一招,林翰续就叹为观止,没想到融岩还有后手。
就在崔玉昆以为得手之时,融岩趁机抛出了分权制,三个统领都有实权,而崔玉昆倒成了空架子。
如此一来,崔健不会恨融岩,崔玉昆想恨却恨不起来,而他林翰续只有感激。这种翻手成云覆手为雨的能耐,林翰续自忖再活这么大岁数也学不来。
融岩的形象在林翰续眼中变得无比高大,甚至和他的偶像李鸿藻并列。
这时融岩已经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林翰续赶忙走过去,拉住融岩的手道:“此去京城,如入龙潭虎穴,危险万分。我特意给你写了一封信,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这封信是我写给李鸿藻李大人的,危急时刻可以持信去找他。”林翰续说着把信交到融岩手中。
“多谢了,老林。”融岩紧紧握住林翰续的手,从握手的力度上传递着内心深处对这封信的珍视。
融岩心中确实充满感激之情,崔玉昆、崔健只是催着他马上动身,而林翰续却关怀着他的生命。这份关怀如同春日暖阳洒在心田,温暖而深沉。
“放心吧,老林,我会处处小心的。”融岩说道。
“我自然知道你的本事,但京师与故城堡完全不同,不管朝堂上还是民间都是修炼千年成精的老狐狸,是真正考验智慧的地方。”林翰续自然感受到了融岩的感激之情,忍不住又叮嘱一遍。
二人正说着,崔怜云眼睛泛红,急匆匆走了进来。林翰续一见,赶忙抱拳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便急着离开了。
“融岩,我要跟你一块儿去!”崔怜云见面劈头就说道。
“好呀。”融岩道,“你这大小姐哭什么?”
“可我哥、我二叔都不让我去。”崔怜云说到这儿,又泫然欲泪了,“他们说我既不能打,还不认识路,更没有熟人,去了只会做累赘。”
“我不怕累赘,我背着你去。”融岩笑道。
“去你的!”崔怜云在他的背上打了一下,白了他一眼,道,“跟你说正事呢。”
“正事?正事就是你想让我从北京给你买什么回来吧。”融岩道,“是花衣服?还是金银首饰?”
“我什么都不要——”崔怜云低着头道。
融岩:“这么着吧,我下血本给你在北京买座王府,让你以后住在里头去。”
“我要王府干什么?我只要你——”崔怜云说到半截,突然发觉自己说走了嘴,脸颊上的红晕突然扩散开来,仿佛涂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又像春日里绽放的桃花,娇嫩而鲜艳。大眼睛羞涩低垂,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宛如蝴蝶展翅欲飞。
融岩一时都看呆了。
崔怜云咬着下唇,试图抑制住内心的羞涩,但那红润的双唇却更加引人注目,仿佛一颗熟透的樱桃,诱人而又羞涩。
她突然掏出一个小布包,塞到融岩手中,匆匆转过身,边向外走边说:“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是玉儿指导着,我亲手做的。”
融岩望着崔怜云的背影,突然心生怜爱。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仿佛都是那么美,融岩整个内心仿佛都被她的羞涩感染,变得温柔起来。
崔怜云塞给融岩的是一副黑色护腕,外观简约流畅,布料柔软有弹性,做工说不上讲究,边缘的缝合线针脚有大有小,却很紧密平整。
融岩把护腕戴上,立刻感受到一种温暖和保护。他知道崔怜云不会女红之类,这副护腕不知道耗费了她多少不眠之夜,想及此融岩心中充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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