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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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团黑,讨厌这样的环境,所幸前方还有点亮,穿过层层暮色,是耀眼的光。一片无际的草原上,蔚蓝的天空,百花竞相的开放,天地之大,好似睁开双臂就能拥有,一个稚嫩爽朗的笑声先钻入耳朵,转身就看见扎着小辫子的可爱女孩从自己的身体上穿过,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头灵兽,她们在一起奔跑,在花丛中打滚,女孩抱着灵兽说东说西亲昵异常,玩累了就躺在这片天地中睡觉。傍晚十分,从山坡的一处传来豪迈的声音:“阿悦~阿悦~吃饭咯!今天有你最喜欢的烧鸡哟!”

前一秒还没睡醒的女孩听见烧鸡后两眼放光,从草地中窜起来,叫了一声:“阿奶,等等我,我们一起回家!小黄,小三快跟上,今天我们有烧鸡吃啦!嘿嘿”满身花屑,树杈,编的小辫子已经塌陷,毛茸茸,脏兮兮的模样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望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也让人心情跟着愉悦起来。

熙悦的意识又被一拉,在一个泛着淡黄的暖色调房间里,小女孩侧躺在床上仔细听着旁边人的话语,“于是公主为了族人和平的愿望就背井离乡,远嫁他乡了。”小女孩嘴角一撇“阿奶,我不喜欢这个故事,公主就该为了自己而活!”

背对着熙悦的老人手缓缓打着拍子抚着侧身的女孩:“公主有自己的责任呀!”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那阿悦长大后也有责任吗?”老人刮了一下小女孩的鼻梁也笑了“我们家阿悦只用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好啦!”女孩也笑着朝她奶奶的怀中钻,两人嬉戏玩闹了一会儿,女孩就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过片刻老人却又坐起身,披上衣服,走到外间开始处理案邸上的事务。一旁的熙悦终于看清了老人的面容,是一头不在乌黑发亮,带着白丝暗淡的短发,眉间已经堆积了褶皱,眼角,脸庞都是岁月的痕迹,认真处理事务时没有那么温和慈祥的模样,隐隐透露着上位者的威严。望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熙悦眼角缓缓落下一行泪水,抬手拭过,在手中捻了捻,自己这是哭了吗?记忆中的自己除了刚到仙人谷做噩梦扑在师姐怀中哭过一次后再没有哭过,这真的是泪吗?

意念又被一拉,一群拿着大刀的邪修,浑身带着煞气,刀尖还在滴血追着前方的小女孩,女孩一边跑一边惊恐的落泪,手中抱着一枚紫玉向山顶上跑着,紫玉泛着光,加速了女孩的奔跑速度,就在要逃过一群人的视线之际,最中间黑衣邪修忽的伸出一掌,带着强烈的黑气朝女孩的后背袭去,女孩瞬间被击中,侧身在地上滚了几圈,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一群眼睛冒着红光的恶神在向她靠近,在大刀就要落下时,女孩不见了,是手中的紫玉把她隐匿在了不远处的洞穴里,“小主人,不怕了,现在我要用寒冰术把洞口封住以防那群坏人找到,你自己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能发出声响,我走了哈!”紫玉上飘出一丝白色的魂魄,摸了摸女孩的头顶后不见了。

洞口唯一的光亮也随着消失,浑身开始疼痛,鼻子嘴角滴落的血水止不住,也越来越冷。黑暗中还能隐约听见外面追杀的动静,“继续找,不留活口!”颤抖着,惊恐着捂着流血的口鼻,不敢松下一口气。

又一个画面,被斩灭的骷髅王吸食贪念复活了,就在身后追着跑,它的声音刺破天际“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我的贪爱可赐予你一切,来吧,我的孩子!你抗拒不了我的!”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又失去了一切感知。

勉强恢复些的叶枫背着熙悦在荒漠中前行,终于在月亮升起时,找到一处落脚地,升起一团火,将熙悦抱入怀中,额头再次抵着她的,两人的灵力在体内又汹涌起来,就是靠着这结合的灵力和喂给熙悦的一枚丹药才使她体内的邪毒暂时稳定下来,不再继续蔓延,只有等二人的灵脉完全恢复,才能驱散这毒。

漫天繁星,明亮的月亮不再受乌云的遮掩,柔光洒遍一望无际的荒漠,让这孤漠中的二人格外显眼,远处不知是哪儿还炸出了烟花,就是这声音使怀中的人一激灵,睁开了眼睛,感觉到额前有人就抬手要拨开,哑着嗓音,皱着眉“谁?”

丝毫没有力道的手推拒着自己的脸颊,叶枫也睁开双眸,与之对视,发觉怀中人的眼光不似从前有神,就在她眼前挥了挥还在恢复中的手,毫无反应。顿了片刻,才说:“我是姜夜枫”耳边似乎吹起了一阵风,能听到这人就在身旁,躁动的心竟然莫名平静了下来,自己好像躺在这人的腿上,耳根一红,可实在没有力气起来也不再排斥这人,等探一番身体和回忆昏迷前的大战后,才问:“我们是封印成功了?”叶枫点了点头意识到她看不见就轻轻嗯了一声。

“想必你的伤也不轻,我的眼睛暂时看不见也没力气,你可以把我放在一边,自己疗伤或许快一些。”沙哑的声音伴随着干裂的唇瓣张动着,让叶枫想到那上面的香甜,不动声色的咽了口水开口“我们两个光属性的灵脉能融合,可以一起恢复更快些!你已经清醒了也就不用靠那么近了,你可以牵着我转动灵脉,力气能快速复原,我的胳膊也能好的快些。”听完这话,熙悦苍白的脸颊倒是上了一些颜色,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了,叶枫也是难得见这人羞涩的模样,调侃道:“难道堂堂云大侠还怕我现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熙悦虽然看不见但也能听出这人的嬉语:“我怕什么?只要某人不怕我趁机做些什么就行。”叶枫心情好的呵呵两声“我自是不怕。”眼下二人都重伤的情况下,这荒漠也不是安全之地,只有尽快恢复才能继续自己的目标,也不在犹豫,就躺着的姿势摸索着找到了搭在两侧叶枫的手,用自己的手慢慢捋平对方的手掌,开始输缓自己的灵力,或许是这人身上太过暖和,灵力恢复过程又很舒畅,熙悦又不自觉的睡着了。

还是那个做了无数遍的噩梦,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一个又小又黑又冷的空间里,无论怎么拍打都出不去,耳边都是嘈杂混乱的声音,“你的父母根本就不爱你,因为你就是个废灵根,废物就该被抛弃。”

“呸,废物也只配和废物玩了吧,哈哈哈”

“看,你的存在只会影响他们一家和睦,你这样多余就该去死,去死”

“杀了她,不留活口。杀了她,杀!”

“来吧,所有恶念欢迎你的加入!”

女孩还在捂着嘴颤抖着:“奶奶,我害怕,阿悦好怕,你在哪儿?快来找阿悦啊”此刻无比怀念那个温暖洋溢的怀抱,不管刮风下雨,仿佛天塌下来都有个人保护着自己,正是这个人撑起了自己心里的小天地。

无意识下握紧了还在传输灵力的手掌,叶枫立刻从入定中睁开眼,看着这人皱着眉头,表情狰狞,额头冒汗,似是陷入了梦魇,手臂带着手腕都在颤抖。恢复了些的胳膊,一手十指相扣着对方继续输送灵力,一手抱紧了眼前这份脆弱,微微弯下身子趴在熙悦耳边“一直有束光只属于你,不会再离开你半步!安心睡吧,我就在你旁边陪你。”这声轻语穿透层层束缚,缓缓深入灵魂,就像那个会哄着自己陪着自己睡觉的奶奶一样温暖,渐渐梦魇消失,变成了躺在奶奶怀中的小孩儿,也抱起身旁的人不自觉的喊了声“奶奶。”

叶枫听见了,也勾起了嘴角“什么奶奶啊,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