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前几天传有消息,说大考官得了一份优秀的试卷,想必已有招纳贤能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哪位学子有幸得到这位大考官的青睐。
直到陈子然醒来,听闻手下人口中的消息,这件事已经被更新到了榜单提名张贴,榜首竟然被大考官收作关门弟子。
一时间,人人议论,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彭本博身边的人早就讨论起这件事,只是说学识不够渊博或是考官有意为难,总之排名实在太靠后。然而他不是榜首也是早有预料,手下人唏嘘一句便又提起别的事情。
这座行宫学子众多,想必是皇上授意。入选者手舞足蹈,落榜者也只好来年再战。
彭本博榜上有名,得知消息后惊喜不已,考虑到陈子然大病初愈,多休息几天后才向太后辞行。太后淡然点头,只看着陈子然说:“回京途中多加小心,想念外祖母时就来看看,你母亲虽然不说,但也很想你。”陈子然逐一点头,陪伴太后两日后,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马车上,陈子然备了点心和瓜果,在此期间品尝,瞅着彭本博展露笑颜,不由问道:“回家后有什么打算?”
“只是想到榜上有名,还没有深思。”
“也没关系,总之不会是武职。我知道凭你的能力不用担忧这些。如果有思路不清晰的地方,也可以找原七覃聊聊。”
陈子然看着彭本博,彭本博也抬头看向她,心灵福至,两人异口同声:“考场收费。”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毕竟要入朝为官,虽然天下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是太过狂妄的行为也不能放任自流。这次回京,怕是要忙碌一番了。
一大早醒来,陈子然推开窗户,恰好有一片树叶落在她手上,让人忍俊不禁。
听到他的笑声,陈子然从容转身,用两指夹住那片小小的树叶,说道:“这片叶子今天和我有缘,昨天刚好得了上好的金丝笺,当作书签也不错。”
彭本博见陈子然看树叶看得认真,也凑上前,正欲开口,陈子然转身看着他,将叶子放在他头上,嘴角含笑。
“我……”
“嘘,你不要解释,我不听的。”陈子然取回树叶,扔出窗外,“我只知道,笑我的人也要自己尝尝这个滋味。”
彭本博觉得她实在过分可爱,顺从地任她捉弄,不敢多说。
回到京城的那天,风和日丽。承蒙母亲的嘱托,皇帝大方地将陈子然交给他的臣子教导,以备日后为国效力。然而彭本博的职位却迟迟没有安排。
于是,陈子然忙得不可开交,而彭本博则悠然在家,看书品茶,自得其乐。
“娘子气消了吗?”彭本博见陈子然扔掉树叶,又转过身来拿书,便眷恋地看着她,“今天难得休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陈子然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拿起他的书,坐在竹椅上说:“这怎么能算浪费时间呢?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们就玩点别的。”
彭本博低低地应了一声,将“别的”置之度外,只是凝视着陈子然的举动。
书卷上能“玩”的东西并不多,大致只有听、读、诵、背等方法。陈子然没有多思考,选择了《金石录后序》中的一段与彭本博一同品味。
彭本博一开始只把这当作问答题,没有太重视。然而,在与陈子然往来互动的过程中,他突然产生了许多情绪,兴致勃勃。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走进来,说圣旨到了,请他们到院门口。
陈子然放下书,心想这么多天来的这第二份圣旨,应该是她舅舅给彭本博安排的职位,于是起身整理好衣服,与他一同前往。
恰逢初一,皇上处理朝政的好时候,安排一些好事也是正常的,无非是为了给这个月开个好头。
陈子然走到院门口,看到宣旨的使者,不禁露出了笑容。互相行礼后,使者说道:“皇上这回是赐郡马丰州通判一职。希望郡马尽快上任,为国效力。”
丰州虽然不是京城,但离京城不远,想必这件事还是让她舅舅费心了。一时间,陈子然也想不了太多,便给使者封了个红包,然后听他宣读圣旨。
送走使者后,陈子然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自然不愿意出行。然而,这道圣旨明明白白的,只有授予彭本博丰州通判的职位。
如此说来,难道舅舅对她另有安排?
见陈子然神色不佳,彭本博亦非愚钝之人,自然明白她的顾虑:她贵为郡主,正跟随朝中大臣学习,如今一道圣旨,她的丈夫却被派往异地为官,其中问题着实令人费解。
可彭本博不愿多想,他只觉得过去努力的回报已经到来,多年奋斗造就了今天的他。实现抱负的康庄大道就在眼前,这么大的馅饼,让他在短时间内完全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即使这意味着他将与郡主分居两地,即使他的学识在考试中没有脱颖而出,即使这道晚来的圣旨可能靠的是权力而不是能力。
谁说一个普通郡马就不能有梦想呢?
陈子然回过神来,抓着圣旨进屋,留兴奋的彭本博一人在外头凉快凉快。
等彭本博终于回过神来,陈子然已进里屋吃点心去了。
“阿然。”
来人的轻唤并没有打扰到陈子然的行动,她手指捻着点心,一语不发。
“阿然可是会怪我?如今你已有事业,想必不能与我同去丰州。”
“阿然……”
陈子然只静静地听着,没有要回话的意思,彭本博也心中难熬,只得坐在她身旁,为她添茶倒水,讲一讲他的心路历程。
丰州同京城不远,但到底是要出门,必不可能近了。陈子然心中微凉,外放做官这事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皇帝授意的是让她二人分居两地。
非要说对彭本博有多喜欢,那也是没有的,只是到底是她的家属,也没有说她放了前途去陪他的道理。
彭本博还在耳边说些什么,陈子然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时间就悄悄过去了。
“你且安排着行礼,不日上任。”陈子然说,“先不用管我。”
陈子然平日只跟着学习,并没有具体事务,若不是要给大人们留个好印象,倒是也不必非要前去。
“可是……”
“没有可是,若你不愿上任,且叫舅舅将你留下便是。”
陈子然去了外面,彭本博有些无措地坐在地上。
早知,早知,他便不表现得那么兴奋了,反正丰州府衙离京城路远却离行宫甚近,想来是太后插手,那陈子然又岂会真的没有位子呢。
他的表现,着实有些不妥了,但转念一想,也算是真情流露。
他便笑过,自去外头随陈子然一同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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