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疆，气候温润，与京城和奉郡皆不相同，几人长途赶路，此刻正在一处沙盘前调整作战计划。
“殿下呢？”奉拓整理完作战计划表，忍不住询问。
“病了几天，还未好转。”沈颜道，“早上看的时候，睡得还挺好。”
“这样啊。”奉拓挠了挠头，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大敌当前，也不好深想。
说起来，那位据说兵败的安将军，居然传消息回来说要配合反攻。若不是陈国有专用的通讯记号，奉拓也不敢相信，那人居然还活着。
不过，就算这件事真是真的，她也不会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个身在敌营的人身上。
奉拓喝了口凉茶，等其他人都离开后，在沙盘上画下了最后的作战计划。
回到卧房，沈颜叫人抬了一筐应季的水果进来。见陈昭面色绯红，喝了药，又坐在桌前看书，便招呼她来。
“阿昭，这可是最新鲜的一筐，好不容易挑出来的，要不是我们外出，在京城可吃不到。”
南疆，盛产瓜果。
而沈颜，是京城第一富商。
陈昭微微一笑，“先不吃了，昨天熬过雪梨，前天煮了柑橘皮，今天只想好好吃顿饭。”
“好吧，那我将行军路线画与你看。”沈颜拿了张白纸放在陈昭面前。
“看来你这些天学的挺多。”
“嗯。”沈颜点头，“南疆日露城一站虽然损失惨重，但他们并没有进驻其中，只派兵围了起来。民众虽然不能出去，但日常没有影响。富商豪绅可以出去但需要缴纳大量钱财粮食，若是不出去，没有的物资也得加价购买。”
陈昭道:“跟来时询问过的婆婆说的一样，虽然目前影响不大。但是经过战争物资本就短缺，时日一长，日露城也许自己就向南疆臣服了。”
“阿昭说的对，所以我们分别打扮成富商平民进城，再控制城门。或者，也许拿钱把日露城买回来这样。”沈颜的图看起来很清晰，“不过那样可太憋屈了。”
外间有敲门声响起，是奉拓。
“听说你们这有水果，我来讨些。”
陈昭看向她，巫族的力量在两人之间流转，以及只有彼此才能看见的淡蓝色画卷。
几天前，姚粲将陈子然和奉拓并排放在地上，淡蓝色的巫族术法丝线便为她们刻印了一道傀儡符法。
本来想直接杀掉陈子然的，反正她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更改起来方便得很。只可惜半路闯进来一个奉拓，为了这位未来的大将军、这场战役不可或缺的人物，姚粲只能将毁灭符法改为傀儡了。
那天，奉拓醒来后，便按照之前的轨迹回了自己家。至于陈子然，叫来陈昭之后，便被姚粲一同放在了柳枝之中。
奉拓身上的淡蓝色渐渐平息，坐在陈昭右手边，面前一块被摆好了几盘时令蔬果与几杯茶水果汁之类的。
“多谢。”她说。
“不必在意，将军近日操劳，便当是我对国家的心意吧。”沈颜抿了口茶，翘着腿坐着，摆摆手道。
沈颜的亲信选来的水果果然很好吃，而且，当奉拓从一种南疆特有的匣子里拿出水果后，一张印有沈颜名字的纸笺掉落出来。
准确来说，印着——沈昭这个名字。
沈颜接过，“是南疆的信息诶，不过不是收集的，好像是有人送给我们的。”
陈昭点头，“大概是那位安将军吧，他还真是运气好呢。”
“哦，这上面就写了求救，还是让我来找找有没有藏起来什么吧。”沈颜点点头，拿了纸片翻来覆去地看，又取了一部分浸水烤火这样。
陈昭笑看她的动作，见她鼓捣得来劲，便回后面换了厚衣服，和奉拓一起出门。
行至池边，两人皆以术法传音。
姚粲淡淡道:“我知道是你，秦昭。”
秦昭无奈一笑，“见到巫族符法，就查探了一番，没想到世界上还存在另一个族人。我很意外，你竟然已经来到这里了，并且，直接发现我了啊。”
“本是同源，没必要隐瞒。”
“也是啊，说起来，我能看到的东西有限。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开始改变的部分，应当就是你吧。”
“秦昭。”姚粲的声音坚定有力，“我看到过漆黑无望的未来，也经历过安稳踏实的一生。可是我仍然脱离不了这命运，在未来，我也去见过你。”
“我们没有选择。”
我们没有选择。
巫族生来就带着看透世间的能力，却只能看着它走向既定的未来。姚粲、秦昭以及先辈们都不止一次地尝试更改，无一例外都是惨败收尾，甚至被困在无尽的轮回中失去自我。
“我知道，那个陈国的将军现在正在南疆呢。”秦昭声音渐渐微弱，“我们无法更改的命运，对于她们来说实在不值一提。这些天命之子，才是这场人间游戏里最优秀的棋子。”
棋子，没错。
巫族无法做到的事，这些无法看到未来的人反而能轻易做到，也许这就是世界的平衡之道吧。
奉拓挠了挠头，笑着说:“沈家的水果果然很好吃，不愧是给皇家的。真希望我们从日露城回来，还能一起吃好吃的。”
说完，她身上的淡蓝色彻底消散了。
姚粲拍了拍她的肩，“会的。”
陈昭昏昏沉沉醒来时，沈颜正在一边赏花。
见她醒来，便走过来伸手探她额头，须臾道:“阿昭，你这一睡就是好久。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就帮你换了衣服。”
“谢谢阿颜。”
“跟我还这么客气。”沈颜捏了捏她的脸。
“没有。”陈昭摇头，“就是头有些疼，看你都变陌生了，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颜将甜甜的粥喂进她的嘴里，腊八粥的味道香甜，是京城人喜欢的味道。
“先吃些东西吧，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粥。头已经不烫了，吃些饭恢复体力应该就行了。”她一顿，又道，“不过，要是实在不行，你就在这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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