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秀洗衣店的门槛就被楚逸轩踏平了三次。但今儿个有些不对劲——苏冉见着他就跟见了催债的,不是躲进后院调试防缩水木桶,就是借口去染坊采购特殊颜料,连递过来的油炸糕都被她以正在研究低油洗衣皂为由拒之门外。
苏掌柜,这是新到的宫廷贡缎,麻烦...楚逸轩话没说完,就被苏冉塞了个木桶:殿下您瞧这三维立体搓洗桶,正在测试阶段,危险勿近!她指着桶边冒泡泡的不明液体(实则是肥皂水),这是新型去污剂,沾到龙袍就麻烦了!
楚逸轩看着她像躲瘟神似的缩进里屋,手里还抱着个写着皇家特供·非请勿入的木牌,突然意识到哪儿不对。前几日还能一起研究洗衣黑科技,怎么突然就隔着条银河了?
深夜的油灯下,苏冉对着账本唉声叹气。纸上用木炭画着两条平行线:一条写着二皇子楚逸轩,另一条写着洗衣店老板苏冉,中间用大叉号划开,旁边批注:距离产生美,尤其是皇家距离!
她想起白天听到的流言——浣衣局的人说她攀龙附凤,街头混混打赌她能当几天皇子心上人,甚至宫里都传出洗衣店妖女迷惑皇子的闲话。
指尖划过账本上楚逸轩送的水晶洗衣机模型,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不行,必须保持距离,不然迟早被这身份差距炸成碎片!
第二天楚逸轩再来时,发现洗衣店门口多了个技术研发中·谢绝参观的牌子,苏冉戴着自制的防毒面具(纱巾 竹框),隔着三丈远喊:殿下!新型防宫廷八卦喷雾正在测试,味道呛人,您快回吧!
楚逸轩看着她滑稽的样子,又气又笑:苏冉,你到底在躲什么?
躲...躲您身上的龙袍味!苏冉脱口而出,太...太高级了,我这小本生意怕被贵人气息冲垮!说完赶紧溜回屋里,把门关得震天响。
楚逸轩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谁知刚翻过矮墙,就看见苏冉在甩干桶周围撒了一圈白灰,还插着小旗子:警告!皇家危险区域,擅入者...呃,衣服缩水!
苏冉!楚逸轩忍不住喊出声。苏冉吓得差点摔进桶里,看见是他,立刻掏出个小瓶子:殿下别过来!这是身份差距缓冲剂,喷上就能...就能让您暂时忘记自己是皇子!
楚逸轩看着她慌张的样子,心里突然一软。他跨过白灰线,轻轻拿走她手里的瓶子:苏冉,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
苏冉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现代社会的平等自由,再看看眼前这个身份尊贵的皇子,突然觉得两人之间隔着的不是白灰线,而是整个紫禁城的宫墙。楚逸轩,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苏冉把距离产生美贯彻到底。楚逸轩送来的礼物被她藏在衣柜最深处,他站在店外张望时,她就故意和学徒大声讨论如何去除龙袍上的傲娇味。
直到某天暴雨,楚逸轩浑身湿透地冲进店里,怀里还抱着个油纸包:你爱吃的油炸糕,刚出锅的。
楚逸轩,她接过油炸糕,声音闷闷的,你知道吗?昨天有人在我店门口扔鸡蛋,说我不配碰皇家的东西。
楚逸轩猛地攥紧拳头:是谁?!
不重要了。苏冉摇摇头,重要的是,我只是个洗衣店老板,而你是二皇子。你能给我油炸糕,却给不了我想要的平等。她看着窗外的雨幕,我怕有一天,你的身份会把我连人带店一起淹没。
楚逸轩沉默了很久,久到苏冉以为他生气了。谁知他突然笑了,从袖中摸出个木牌:诺,本王特制的平民身份证,从今往后,我就是楚逸轩,不是二皇子。木牌上刻着洗衣技术研究员,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洗衣机。
苏冉看着木牌,忍不住笑了出来,眼泪却掉了下来:你这人...真是油饼吃多了,脑子都堵了!
堵了正好,楚逸轩凑近她,眼里闪着光,这样就只装得下你和你的洗衣店了。
这场暴雨成了转折点。苏冉虽然还是会刻意保持距离,但不再躲着楚逸轩。而楚逸轩也真的收起了皇子架子,跟着苏冉学洗衣服,甚至帮她去街上买碱面,被街坊们笑称泽秀洗衣店的倒插门女婿。
某天,楚逸轩穿着围裙,哼着跑调的洗衣歌,帮张屠户媳妇搓洗油渍围裙,被路过的御史大夫看见了。御史大夫差点惊掉下巴:殿...楚公子,您这是...?
楚逸轩擦了把汗,举起围裙:御史大人您瞧,这生物酶去污法是不是比您府上的洗衣丫鬟厉害?御史大夫看着他围裙上的肥皂泡,突然觉得这皇子好像...没那么遥不可及了。
而苏冉躲在门后看着这一幕,心里的那块身份巨石渐渐松动。她想起楚逸轩说的平民身份证,想起他为了逗她开心穿的刷桐油龙袍,突然意识到:身份差距是真的,但真心也是真的。
傍晚打烊时,楚逸轩递给她一个新做的洗衣盆,盆底刻着两行小字:洗尽铅华,方见真心。苏冉摸着盆底的字,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睛。
苏掌柜,他故意拖长声音,本研究员发现,消除身份差距的最佳配方是...油炸糕 真心,要不要试试?
苏冉噗嗤笑了出来,接过洗衣盆:行啊,不过材料费得你出——比如,先给我弄十车宫廷贡缎来当试验品!
楚逸轩哈哈大笑,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洗衣盆上,仿佛一幅没有距离的画。而此刻的浣衣局里,王德全看着楚逸轩送来的平民洗衣指南,叹了口气对小太监说:罢了罢了,人家皇子都快成洗衣匠了,咱还瞎操心啥?赶紧学着点,说不定哪天也能...呃,用洗衣盆追到心上人?
小太监看着自家头儿手里的搓衣板,默默递过去一块肥皂:头儿,要不咱先从如何把衣服洗得比皇子还干净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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