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都市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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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钟,陈玉菩就醒了,只是听得帘子那一边的两人呼吸均匀还睡着,他怕惊醒人家,所以又在床上躺了半小时,直到那边有了动静他才起身去洗漱,等他洗漱完毕出来,叶孝良也已起来了,他要去赶班车,所以匆匆洗漱完后就走了,陈玉燕也醒了,只是还赖在床上没起来。

“你不上班啊?还不起床?”洗漱出来的陈玉菩看她还不起来很奇怪,就问她。

“我们九点上班,着什么急?”她睡眼矇松地看了陈玉菩一眼,不紧不慢地说。

“这里上班这么迟?那叶孝良怎么走那么早?”

“他要去单位吃早饭。”陈玉燕答道。

“那你呢?”陈玉菩问。

“我不吃,要吃就在外面吃,我们很少开火的。”陈玉燕解释说。

“午饭呢?”

“也基本是在外面吃,在家做的时候太少了,城市里中午一般都不回家的,路远谁耗的起那个时间,只有晚上回来有时做一顿,两个人做饭没有意思,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吃。”

“你今天先去玩一玩,到处走一走,看看南城的变化。”陈玉燕给他建议。

“我想先去人才市场看看,等以后工作稳定了,再玩不迟。”陈玉菩还是想尽快找工作。

“既然来了你也别着急,要去人才市场出门就有车站,坐26路车直接在人才市场下就行。”陈玉燕开始坐起来要穿衣服,陈玉菩转过身去整理他的个人资料,这些东西他在家时就已准备好了,他用一个文件袋把自己的资料全部装进去,“你和叶孝良怎么样?”他试探着问陈玉燕。

“一般吧!”陈玉燕淡淡地说。

“哦!”见陈玉燕没有想说什么的意思,他也不再问,走到门口向着远方眺望,高楼一个个地矗立在远远的地方,楼顶上装饰了霓虹灯或彩灯组成的大大的广告字非常明显,这些楼上的字很简单,往往只有几个字或两个字,大大小小的五颜六色的广告牌布满临街的墙面上,远远看去给人一种非常繁华,非常现代的气息,高楼的设计都不一样,有的甚至整个没有砖石结构的墙面,全部由玻璃组成,玻璃上映着蓝天和白云,楼群之间的距离都很短,让他感觉几乎都是贴在了一起,他把眼光收回,看到他在的这个小区基本上都是七层的楼,不算高,旁边是一个公园,右侧是一个很大的立交桥,在小区的周围并没有象样的高楼,这让他略略有点失望,小区里还比较安静,道路旁边都停的是各种牌号的小车,高档的车也有不少,上班早的人都开车走了,非常明显有许多的空位留了出来,他记得昨晚回来时,几乎没有空的车位。

“这里的人真有钱啊!”他感慨到。

“你说什么……?”屋里的陈玉燕没有听清他的话。

“我是说,你们这里的人真的有钱啊!哪里象咱们那里,私人能有这样多的车。”

“你如果干好了,也会有车的。”陈玉燕鼓励他。

“干好了我先给何明买一个小面包。”他喃喃地说,想起了在风沙雨雪天气里艰难地骑车的何明,他一定要给她幸福,一定要把她的损失弥补回来。

陈玉燕听到了他的话,只是笑了笑没有搭腔,她正用护肤品保养皮肤,脸上被抺的白白地厚厚地一层。

半个小时后,陈玉燕才算把妆缷了。

两个人一起走到车站,陈玉燕给他指明了要坐的车,然后挤上了车。

陈玉菩四下张望着,街道很干净,道路的中央是花坛,把左右行驶的车辆分割开来,每一边都有五个车道,来往的车辆行驶的都很快,路旁的高楼林立,就连远处的山根下都有高楼,车站上等车的人很多,陈玉菩发现绝大多数是年轻人,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的人最多,他算是在等车的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上了车他在车上细细地观察起这座城市,与五年前相比,楼多了,车多了,人也多了,两座这个城市标志性的大厦高高矗立着,“大约有一百多层吧”他估计着并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楼层,在数到七十二层时,汽车一个急刹车,他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扎,他赶紧伸手撑住,等车开稳,已然忘了数到了第几层,在过了几站后,下车的人少了,再一看车上的人他就明白了,这些人基本上和他是一样,都是去人才市场的。

前方似乎是堵了车,前面的车已停下来,陈玉菩他们这个车的司机是个楞头青,见不好就连打方向盘,拐上了另一条路,由于脱离了正常路线,一下子引来了车上人的责问,指责司机的人很多,大声地要求他开回去或拐上正确的路,车一连过了两个站也没有停车,招致了车上骂声一片,司机惹了众怒,也不敢吭气,只是再到站时也停车下人了,最终在离人才市场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的路上把大家放下了,有的乘客挤到了前面指着司机的鼻子要投诉他。这让陈玉菩很新鲜,投诉?在内地很少听到这样的词,陈玉菩和大家一齐下车,他不知人才市场在哪里?好在这么多的人往一个方向去,他也就跟着人流走,走了有十分钟,终于到了人才市场。

人才市场的外面竖立着一个巨大的电子显示牌,上面显示着用人单位的信息,大厅里十几个窗口前排着不短的队伍,能坐人的地方都是低头忙着填表的人。陈玉菩排到窗口前,递进十块钱,售票员很快地就递出了两张表、一张发票和五元钱,陈玉菩一看是人才信息登记表,整个楼层都是人,他找了一张桌子,弯腰把要填写的内容填完,招聘现场很大,招聘台一个挨着一个,周围还有一圈的展台,他估计了一下,如果全部占满可以有近三百家企业来此招募人才,每一列的中间都是缓慢流动的人流,每一个招聘展台前挤的是水泄不通,门楣上贴的是用人单位的招聘信息,岗位、职位,要求写的清清楚楚,陈玉菩随着人流抬头看着每一家的用人信息,一家物流配送的企业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好,先生。”他刚挤到台前,招聘的工作人员主动和他打招呼。

“你好,我想了解一下你们这里招的管理人员的年令限制是不是个死杠杠,可不可以放宽呢?”他一边问一边递过自己的简历。

“一般也不是绝对的,可以放宽个一二岁吧,请问你过去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工作人员解释着。

“我过去是做经营管理工作,国企,九五年就是经济师了。”他向招聘人员介绍着自己。

那人翻看了一下他的简历,“你还有两项专利啊!”语气里透着惊讶。

“噢,是的。”

“那专利实施了吗?”那人接着问。

“没有,没有找到支持赞助的就搁慌了。”陈玉菩如实地讲。

“那太可惜了,专利还有效吗?”

“有效。”

那人点点头,然后用比较惋惜的口气说:“其实你的情况都挺好,就是年令差距太大,这样吧,你的资料我们留下再研究研究,如果需要面试我们再通知你。”

“那也好。”陈玉菩心里有点凉,但人家也没有把门关死。

陈玉菩走过这一家又看另一家,招聘的工作是五花八门,什么职业都有。他有时停下脚步听用人单位和问询者的交谈,在走过二十多家后他认为自己的专业和这里的用人单位要求的差了很远,他与四、五家企业交谈了一下,而且大多数的用人单位白纸黑字写着年令限制,要求不超过35岁,有需求40岁以上的大多是需要工程方面的人才,陈玉菩是搞经济管理,专业不对路,他细细寻找着能符合自己条件的启事,简历他已投出去了一份。

接近中午,各招聘台里的工作人员纷纷开始外出吃午饭,陈玉菩拿着档案袋缓步走出了市场大厅,周围有许多的大排档,都是盒饭,他掏出五块钱换回了一份盒饭,他的心里觉得很屈,一份盒饭就要五块,实在是贵呀,在家顶多一块五。风卷残云般地很快他就吃完了盒饭,感觉也只有半饱,只是再让他出五元买一份他又舍不得,他把泡沬盒饭扣好,四面张望了一下,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垃圾桶,他走过去,把盒子扔进了垃圾桶,他找了一个荫凉的地方,正好有一个钢管立在墙边,他把档案袋放到地上,坐在上面,背靠着钢管眯上了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时间应该快到了,睁眼一看,果然周围的人不多,他站起身来,从地上捡起档案袋重新走进大厅。

下午三点招聘会结束了。

无事可做的陈玉菩不知后面的时间该怎样打发,想起南城还不熟悉,就在旁边的报亭买一份南城地图,他不知自己所处位置的东南西北,他的方向感很差,对照了半天的地图和建筑物,才确定自己的方向,他想试着走回去,顺便也了解一下这座城市。

南城的市容非常漂亮,高楼大厦一座接着一座,巨型的广告牌也比比皆是,路面上无灰无尘土,道路很宽,车也很多,城市里草坪、花坛非常多,尤其是路中间的隔离带都是草坪和花坛。

陈玉菩走在南城大道上,从图上他看到这一中间的一条是交通主动脉,在它的两侧也有两条交通大动脉沿海大道和环山大道,听名字就知道了两条路的位置,这三条大动脉就是城市的血管,车辆就是血管里的血,各种车辆快速地驶过,把这个城市的威名和蓬勃的经济也带到了全国以及全球各地。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陈玉菩的脚已经是疼的让他受不了,而他的腰已经板硬的象一块铁板,弯不得腰了,一弯腰就疼,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他只好在路边休息一下再走。

等他回到家,已经快七点了,陈玉燕已经回来了,一见他回来,就关切地问:“怎么样了?”

陈玉菩把档案袋放到桌子上,他是一直走回来的,这让他很疲惫,听到陈玉燕问他,应道:

“不太好,我投了十五家的简历,让等通知。”

“呵呵……刚开始别着急,熟悉了就好了。”陈玉燕宽慰他。

“大部分要的人都是年令不超过35岁,象我们这样的都是老朽啦。”陈玉菩有点忧郁。

“呵呵……你这才是第一天,真的不用着急。”

陈玉菩找工作已经一个星期了,还没有公司或企业通知他。一大早他就去人才市场把简历投放几份,接着就接到了陈玉燕的电话让他去一趟,陈玉燕告诉他她找了一个项目,让他有空去看一看资料,他在街上一边走一边看街边的商铺,他想找一个邮局,随身的包里有他给何明买的珍珠粉,已经包装好了,在一个街口他看到了邮政代办点的招牌,他赶紧穿过道路进到邮局把珍珠粉给何明寄去了。

路上的行人不算太多,也很少有那种行色匆匆的赶路人,走到业振大厦的楼下时,他被路边的一块广告牌吸引住了,红纸黄字十分醒目:

急聘

文员3名

区域经理2名

保安送货工16名

业务15名

应聘者请到业振大厦12B室面谈

看到这则广告,陈玉菩略为思忖了一下就上了大厦的电梯,这里离陈玉燕她们的公司并不太远,就在电梯门将要关闭时跑来一个女子,陈玉菩赶紧把开门的键又按住,让那个女子进来。

“谢谢。”这是个中年女人。

陈玉菩笑笑没有答话,目不钭视地看着指示牌,电梯里寂静无声,很快指示到了12楼,电梯门一开陈玉菩就跨出了电梯,楼道里很安静,他看着门楣上的编号,寻找着。

12B是一间房,里面还有2个小房间,一间上写有人事部的字样,屋内没人,陈玉菩踌躇着是不是要进去。

“你找谁?”背后一个女声传来。

陈玉菩转身一看,是那个和他一同上电梯的中年女人。

“我看到招聘启事,所以上来问一问。”陈玉菩答道。

“哦,那你进来吧。”女人说着进了房间,陈玉菩随后跟着进了房间。

女人坐在了桌子后边,原来她就是负责招聘的。

陈玉菩从包里拿出个人简历,递到女人的手里。

“我叫陈玉菩,原来在国企工作……”他简要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后就没有再吭声,他在等人家看完简历后问他问题。

“你应聘什么岗位呢?”女人问。

“区域经理!”

“我们主要的工作是销售酒。”那女人一指旁边的一个陈列柜,陈玉菩扭头一看,这才注意柜上摆了好多种酒在上面。

“区域经理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你的管辖区域的销售任务完成,怎么完成公司不管,但任务一定要完成。”女人讲解区域经理的业务范围和职责。

“只要给我机会,我会努力的。”陈玉菩保证道。

“区域经理的月薪是2000元,在外住公司补助300元,一个月后若完成业绩转正月薪2500元。”女人娓娓道来,听得陈玉菩眼睛放光。

“我从简历上看,你是我们需要的合适人选,如果你愿意,在办完相关手续后,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天那,陈玉菩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你要交一寸照片两张,身份证复印件,和400元的保证金。”女人讲着办手续的条件。

“还要保证金400元?”陈玉菩不解地问。

“是的,保证金在转正后即退回给本人,如果是公司方面的原因,也是足额退回,并发相应天数的工资。”女人解释说。

陈玉菩的疑虑暂消,他在包里翻找着,照片和身份证复印件都有,但找来找去只有200元。

“200元行吗?”他问女人。

“不行,公司规定的。”女人态度很坚决。

“那……,我下午送来吧!”

“也行,不过你要快,别人如果也申请这个位子,我没有办法保留的。”

“好的,再见。”陈玉菩告辞。

陈玉菩出了大厦,依然是很兴奋,他快步往陈玉燕那里去,想让她也高兴高兴,这么多天的功夫总算找了一个好工作,风吹过来,让他的思维平静了一些,仔细一考虑又觉得这工作来的似乎太容易了。

陈玉菩找到陈玉燕时,正好赶上她们下班,两人一起去吃饭,路上,陈玉菩把找到工作的事告诉了陈玉燕。

“我找到了一份工作。”

“太好了,真的?做什么的?”陈玉燕也是非常高兴。

“做酒类销售,月薪2000元,补助300。”

“那还真的不错。”陈玉燕赞道。

“只是我觉得这工作来的太容易了,你帮我把握一下。”陈玉菩让陈玉燕分析真伪。

“400元保证金要先交,少了还不行。”陈玉菩让陈玉燕给把握一下看是否应该交,陈玉燕也觉得为难,找一个工作不容易,可是如果是个骗局又怎么办?正好陈玉燕的同事阿波过来说话,陈玉燕就让阿波出主意。

“这可不好说。”阿波摸着脑门,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这样吧,你下午去不要带钱。”陈玉燕给他出主意。

“要钱就让他在工资里扣,如果他们坚持要钱,我看这个工作不要也罢,电视上专门讲过招聘是一分也不要的,你宁愿放弃也别上当。”

“嗯”陈玉菩点头同意。

“你呢,再找一下物业询问一下,确保安全。”陈玉燕又出了一个主意。

“好”

下午2时,陈玉菩如约又来到了12B,接待他的还是上午的那个中年女人。

“真对不起,中午我去借钱,没有借到,你看这样好不好。”他坐定后跟那个女人商量,“照片和身份证我先给你,保证金呢将来从我的工资里扣。”

“那不行的,只有把所有手续全部办完才能上班。”女人还是一口拒绝了他的建议。

“我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能不能放松一点呢?”他还是跟她商量。

“不可能!”女人很干脆。

“那我真的是没有办法,那照片和复印件给我吧。”陈玉菩要回自己的东西。

“我可以把这个职位给你保留二天,你再想想办法。”那个女人也退了一步。

“好,我再想办法。”他与那女人道别后,走出12B。

陈玉菩坐电梯下到一楼,找到物业的管理处,里面有一个年轻女孩,二十一二岁的样子。

“小姐,你好。”他向姑娘问好。

“先生,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姑娘站起来,很有礼貌地问他。

“我想了解一下12B招聘的事,我去求职,他们要我先交400元的保证金,电视上说招聘不用交钱,我怕有什么不对,所以来你们这了解一下。”陈玉菩把情况介绍了一下。

“他们最近几个月总在招人,租期还剩下几个月了,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们不清楚,只是租期到了也不准备给他们再续租了。”姑娘话说的很含蓄,正说着又进来了一个年纪稍大的姑娘,她问了一下情况后向陈玉菩说:“我劝你不要去,来南城都挺不容易的,而且这家公司天天有人来找上门,电台报纸都说这些事,千万不要让辛苦挣来的钱白白打水漂了。”姑娘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

“非常感谢你们。”陈玉菩真诚地向她们道谢。

“不用谢,以后如果直接去公司应聘我教你个方法,先去物业的管理处问一下,即便他们做什么管理处不一定清楚,但反映的人多了管理处多少是会警惕的,一定要小心了。”两位姑娘看他人到中年,为人和气怕他又会落入陷阱,所以给他出招,这让他很感激,他再三地感谢人家,告别了两位姑娘他走出了管理处。

从管理处出来陈玉菩直接就回到了陈玉燕这里,他把经过与她学了一遍,这让她颇为震惊。

“哇,好险!”陈玉燕感叹了一声,虽然心里已有所准备,但真的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还是不由为躲掉陷阱而庆幸。

“唉,工作这么难找,干脆找项目把咱们的公司运作起来,你既然已经在这里,就跑跑合适的项目吧。”陈玉燕给陈玉菩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