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战术腕表在腕间震动，震得伤口发麻。
他跑得太快，肋骨撞在机甲护板上的钝痛顺着脊椎往上窜，可回收器贴在胸口的热度比这痛更灼人——那热度里还裹着丝若有若无的痒，像有根羽毛在灵魂深处挠动。
轰！
右侧突然炸开一团蓝紫色火花，雷诺的等离子斧擦着林宇耳畔劈过去，将一头机械犬的头颅砍成碎片。
金属残骸砸在地上叮当作响，雷诺的声音混着粗重喘息：东边防线的机械兽群压过来了！
玛雅的人顶不住——
话音未落，林宇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那是种比激光炮锁定更危险的直觉，像有双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神经。
他猛地刹住脚步，粒子步枪的枪口几乎戳到雷诺面甲上：停！
雷诺的机甲急刹，推进器喷出的热浪掀得林宇额发乱飞。
青年抬起沾血的手，指尖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灵魂在震颤。
回收器里的能量流突然变得湍急，像春汛的河流撞开了冰面。有东西...在靠近。他盯着防线后方翻涌的紫色光团，那里的婴儿啼哭不知何时变了调，成了低沉的轰鸣，比之前所有敌人都强。
林队！甄悦的通讯带着电流杂音劈进来，实验室的晶核在共鸣！
我拆解的元老会通讯器突然启动，屏幕上全是...全是婴儿的脑电波图！她的呼吸声急促得像鼓点，回收器刚才闪过一串画面，是杰克逊！
他在实验室的监控里对我比口型，说核心在意识层！
林宇的瞳孔骤缩。
杰克逊最后的手势在眼前闪回——食指中指划过太阳穴，那不是单纯的告别，是提示！
他猛地扯下战术腕表，对着通讯器吼：甄悦，把晶核数据传到我回收器！
雷诺，联系玛雅和露西，让他们往防线中心集中！
林宇！雷诺的面罩已经掀开，汗水混着黑灰在脸上冲出两道白痕，你看天上！
抬头的瞬间，林宇的呼吸差点停滞。
原本晴朗的星际天空像被撕开道口子，漆黑的漩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边缘翻卷着幽蓝电蛇。
漩涡中心传来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碾磨，每个音节都震得人耳膜发疼：蝼蚁们，看看你们守护的正义——
是集体意识体！露西的通讯突然插入，她的声音带着少见的紧绷，我破解了元老会的加密文件，他们用千万灵魂喂养这个意识体！
现在它要破茧了！
放屁！玛雅的声音跟着炸响，林宇能想象她握着指挥刀的手有多用力，反抗军的防线还有三道反物质炮！
雷诺，带你的仲裁者小队去左边，我让第三支队顶你们——
来不及了！林宇打断所有人。
回收器此刻烫得几乎要融化胸甲，他能清晰看到那团黑暗漩涡里翻涌的能量流，和晶核里沉睡的灵魂波动完全吻合。
杰克逊说的灵魂要醒了，根本不是苏醒，是被吞噬！
他猛地扯开机甲领口，露出挂在脖子上的回收器。
银白外壳此刻泛起金纹，像活过来的藤蔓爬满表面。甄悦，启动实验室的能量屏障！
露西，把漩涡的坐标发给我！他反手抓住雷诺的手腕，将粒子步枪塞进对方手里，你带玛雅的人守好防线，我和回收器的共鸣最强——
你疯了？雷诺的手劲大得几乎要捏碎步枪，那漩涡能撕碎机甲！
但它撕不碎灵魂。林宇扯开嘴角笑，血迹在脸上拉出歪扭的线，杰克逊偷改我腕表电量，是怕我冲进实验室看到真相；他替我挡激光炮，是想让我活下来揭开真相。
现在真相就在那漩涡里，在晶核里，我必须去。
通讯器里传来甄悦的抽气声：林队！
回收器显示...显示晶核里的主灵魂是个婴儿！
元老会用她的灵魂当容器，喂养集体意识体！
刚才它喊妈妈，是在喊那个婴儿的灵魂！
林宇的心脏重重一沉。
他终于明白回收器为何会有温热的震颤——那根本不是能量冲击，是婴儿灵魂在向同类求救。露西，定位婴儿灵魂的坐标！
甄悦，准备好灵魂牵引程序！他转身冲向黑暗漩涡，机甲推进器全开的轰鸣盖过了雷诺的怒吼，告诉大家，防线不是挡反抗军，是挡我们看清真相！
现在，我们要撕开这道防线！
黑暗漩涡的吸力突然增强，林宇的机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能感觉到有无数冰冷的触须在抓扯他的灵魂，像要把他揉成碎片。
可回收器的金纹更亮了，那热度顺着血管涌进大脑，他听见了，清晰地听见了——
妈妈...救救我
婴儿的啼哭穿透了所有杂音，撞进林宇的意识。
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疼痛让神智更清醒。别怕。他对着虚空轻声说，左手按在回收器上，我来带你回家。
雷诺的等离子斧劈碎最后一头机械兽时，看见林宇的机甲已经没入黑暗漩涡。
紫色光团与漆黑漩涡在半空纠缠，像两团燃烧的幽灵在撕咬。
通讯器里传来露西的尖叫：能量波动突破临界值！
集体意识体要实体化了——
林队！甄悦的哭喊几乎刺破耳膜，回收器的金纹在延伸，和漩涡里的紫光连上了！
他在...他在构建灵魂通道！
玛雅的指挥刀砍断一根机械臂，她盯着天空中那团纠缠的光，突然笑了：这小子...真敢赌。
雷诺抹了把脸上的血，重新扣上面罩。
等离子斧的刃口还在滴落机械兽的机油，他转身冲向防线最薄弱处——那里有二十台机械兽正试图突破。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他的吼声震得通讯器嗡嗡作响，林宇在替我们撕开真相，我们就替他守住底线！
黑暗漩涡深处，林宇的意识逐渐脱离肉体。
他看见无数半透明的灵魂碎片在漩涡里漂浮，像被风吹散的星尘。
而在最中心，蜷缩着个裹着紫光的婴儿，她的小手里攥着块暗金晶核——那是杰克逊机甲里的晶核。
原来...你才是防线真正要保护的人。林宇的意识体伸出手，回收器的金纹化作锁链，轻轻缠上婴儿的手腕。
婴儿抬起头，眼睛里映着他的倒影——那不是普通的眼睛，是两颗流转着星河的晶核。
妈妈。她又喊了声，这次声音里有了温度，抱抱我。
林宇的意识体将婴儿轻轻拢进怀里。
回收器突然发出刺目金光，那些漂浮的灵魂碎片像被磁铁吸引，纷纷钻进金芒里。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灵魂深处苏醒——不是恐惧，不是绝望，是比任何武器都锋利的，名为真相的力量。
漩涡外，甄悦盯着实验室的监控屏，手捂住嘴不敢出声。
屏幕上，林宇的机甲正在融化，金属外壳像蜡烛般滴落，可他的胸口还亮着，亮得比太阳还刺眼。
集体意识体的能量在衰减！露西的声音带着狂喜，林队的回收器在吞噬它！
雷诺的等离子斧劈开最后一台机械兽，抬头看向天空。
那团黑暗漩涡正在缩小，中心的金光却越来越盛，像要把整片天空烧出个窟窿。
他忽然笑了，笑得眼角发酸：臭小子...原来你说的去实验室，从来都不是终点。
林宇抱着婴儿意识体，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推他。
是回收器，它在传递信息：核心...在心灵世界。
婴儿的小手按在他的意识体上，轻声说：那里...有妈妈的记忆。
林宇低头，看见自己意识体的胸口，回收器的金纹正组成个箭头，指向漩涡最深处。
那里有扇门，门后是无尽的黑暗，却让他想起杰克逊最后释然的眼神——那是解脱，是希望。
走吧。他对婴儿笑了，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正义是什么样。
黑暗漩涡彻底消失的瞬间，林宇的意识体穿过那扇门。
门后传来的风里，有青草的香气，有星光的温度，还有...
妈妈？婴儿的声音里有了期待。
林宇深吸口气，向前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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