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的记忆,是电脑屏幕上闪烁的PPT界面。
连续二十四小时赶制季度方案的疲惫感还黏在眼皮上,那个该死的动画效果刚做到最后一页……
然后,世界碎了。
剧痛。
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捅进我的太阳穴,在脑浆里搅拌。我惨叫出声,却发现喉咙里挤出的声音陌生得可怕——那是一种带着金属共振的低沉咆哮。
生命体征稳定,神经链接完成度92%。?冰冷的电子女声在我颅腔内响起,战斗系统待机中。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天空让我呼吸停滞。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紫色,像天鹅绒上泼洒了葡萄酒,三个巨大的行星悬挂在天幕上。其中最大的那颗占据了大半个天空,最恐怖的是——行星表面赫然睁开一只硕大的眼睛,淡金色的竖瞳纹路清晰可见,正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注视着大地。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试图撑起身体,手掌却陷入某种富有弹性的地表物质。低头看去,暗红色的大地如同某种巨兽的皮肤,布满细密的鳞状纹路。令人意外的是,空气中飘荡着某种难以名状的香气,像是雪松混合着熟透的芒果,又带着一丝薄荷的清凉——这味道舒服得诡异,和眼前的血腥战场形成鲜明反差。
尸体破坏了这份诡异的宁静。
二十多具穿着相同黑色装甲的人形生物呈放射状倒伏在周围,有些装甲被某种利器整齐剖开,露出里面泛着珍珠光泽的骨骼。我踉跄后退,脚踝却被一具无头尸体绊住。在摔倒的瞬间,我看清了尸体颈部截面——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生理结构。
视觉识别:第七突击小队成员。?电子女声再次响起,全员生命信号消失。检测到二级生物污染。
沙沙——
细微的动静让我浑身紧绷。在右侧三十米处,一丛肉瘤状灌木正在不正常地摇晃。装甲头盔自动放大视野,我看到灌木后方有个模糊的影子在蠕动——那东西的移动方式让我想起蜘蛛,但更加……刻意。
检测到虫群生命信号。?装甲突然收紧,我感觉有无数细针扎进脊椎,战斗协议激活。
灌木丛轰然炸开。
三米高的生物像噩梦具现化——甲壳泛着油亮的深紫色,六条节肢末端是镰刀状的骨刃,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螺旋锯齿的嘴。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前肢握着某种生物质感的枪械,枪管还在分泌淡黄色黏液。
收割者级虫群战士。?装甲界面突然弹出猩红的警告窗口,还伴随着熟悉的叮咚声——这特么不是公司OA系统的提示音吗?!【威胁等级:致命】。
怪物突然静止,无眼的头颅转向我。某种无形的波动扫过战场,我脑海里突然响起成千上万的尖啸声,就像有人把蚂蚁窝倒进了我的颅骨。
灵能侦测!?电子女声变得急促,启动精神屏障!
剧痛中,我看到怪物举起生物枪械,枪管膨胀成喇叭状。我本能地扑向左侧,原先站立的地面突然被酸液腐蚀出直径两米的坑洞。
虫群战士的第三对节肢突然从诡异角度刺来。
我后仰的瞬间,装甲膝关节喷射出蓝色火焰,推动我完成了一个教科书般的后空翻。落地时左掌撑地,右臂粒子刃划出半月光弧,正好斩断追击而来的酸液喷射器。
噗!
粒子刃捅进虫族下颌时,荧光绿的血液猛地喷在面甲上。隔着装甲我居然闻到一股腐烂金属的腥臭味,就像去年忘在抽屉里的饭盒混着生锈的美工刀——这味道冲得我差点把虚拟胃酸吐在头盔里。
这一刀要是砍在项目经理脖子上……?我下意识想着那个总说再改最后一版的光头,打住!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
虫群战士发出胜利般的嘶鸣,六条节肢同时发力扑来。生死关头,我脑中突然闪过游戏《星际战神》的连招画面。我故意卖个破绽,在骨刃即将刺入腹部的瞬间,装甲足跟突然弹出固定钉,整个人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直角变向。
嘶啊啊啊——
粒子刃自下而上贯穿虫族胸腔,怪物发出高频惨叫,荧光绿的血液如喷泉般涌出。我没有犹豫,趁机抓住它头顶的感应触须,右腿装甲弹出辅助刃,一个膝撞粉碎了甲壳最薄弱的复眼结构。当虫群战士踉跄后退时,我启动装甲全部推进器,像炮弹般撞进对方怀里,粒子刃从胸口贯穿至后背。
被刺穿的虫群战士仍在抽搐,六条节肢无意识地抓挠地面。直到确认目标死亡,我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在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诡异的兴奋,仿佛这具身体早已习惯杀戮。
这不对劲……?我盯着染血的粒子刃,我明明只是个做PPT的……
远处传来的震动打断了我的思绪。装甲的预警系统突然变成刺目的血红色。地形扫描界面上,数以千计的红点正从三公里外的峡谷涌出,呈扇形向我的位置推进。
当第一个黑点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我的血液彻底冰凉。
那是潮水般的虫群军队,最小的也有两米高。而在它们前方,七米高的庞然大物每一步都让大地震颤——它像是由无数生物部件拼凑而成的战争机器,背部延伸出三对不对称的骨翼,头部生长着水晶般的冠状结构。
屠戮者级虫群领主。?装甲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生存概率计算中……
我看着如海啸般涌来的虫潮,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面甲显示距离接触还有一分十七秒,而我的武器系统能量只剩23%。天空中,那颗行星巨眼依然冷漠地注视着一切,仿佛在等待某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老天爷啊,赶紧让我醒过来写PPT吧……?我苦笑着自言自语,我的方案还没写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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