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了五天的时间,迷失方向的竹月茑兜兜转转到了镇上,左绕右拐,在弯弯绕绕的小镇里几番周折,这才从西门走到靠近东门的东艾坊。
数着牌坊门号,很快就找着文书上所记载的廿贰号。它的位置属实刁钻,若非竹月茑是数着的,便给忽略了,竹节般细长的指节划过青砖墙面的刻痕,数字在苔斑间若隐若现。她贴着冰凉的砖壁挪步,手背蹭过盔树垂落的苍绿气根,枝桠间漏下的光斑在眼皮上跳动。
第二十一道刻痕刚过,墙体忽然凹进半掌宽的阴影——那根本不是墙,是两幢屋舍夹出的狭缝,窄得连肩胛都要侧着收拢。
腐叶与河水腥气裹着鼻腔,竹月茑攥紧铜钥匙的齿痕几乎嵌进掌心。枝桠刮擦布料的撕裂声里,忽然触到冰硬的金属门环。锁孔积着铜绿,钥匙转动的滞涩感顺着腕骨爬上后颈,像在拧开某个尘封百年的秘密。
门轴呻吟着划开半弧,青石板缝里蒸腾的潮气扑面而来。靴尖踢到半截断裂的拴马石,裂纹里探出鹅黄的蒲公英。三叠灰瓦檐角从院墙后刺向天空,瓦当下垂着蛛丝编就的雨帘,正下方石槽积着昨夜的雨水,浮萍底下游过一线银鳞。
木门轴发出沙哑的吱呀声时,她迅速侧身避开迎面扑来的灰雾。细密尘粒在斜射的光束里翻腾,如同千万只蛰伏多年的银蛾骤然惊醒,沾着药香的霉味钻进鼻腔,激得喉头微微发痒。
前院七歪八扭的竹制晾药架爬满蛛网,干枯的藤蔓从裂开的竹篾间垂落,像几缕褪色的旧帛悬在风里。
青砖缝里钻出的杂草缠住她的绣鞋,足尖碾过时溢出苦涩草汁。东侧三间瓦房檐角已然坍塌,椽木上垂着焦黑的燕巢残骸,墙根苔痕斑驳的药圃里,几株野蒿从龟裂的泥块中挣出灰绿的叶尖。
她攥紧袖口拂开悬在额前的蛛丝,细绒似的尘埃粘在睫毛上,随着眨眼簌簌抖落。
前堂半倾的药柜歪斜如骨牌,蛀空的抽屉斜插着露出半截发黄药笺。蛛网裹缠的铜秤悬在梁下,锈蚀的秤砣将坠未坠地晃动着,在积灰的地面投下颤巍巍的阴影。
当指尖触到柜面剥落的朱漆时,腐木碎屑混着陈年药末簌簌而落,某种熟悉的苦辛味突然刺破尘封——是干涸的川贝母混着白芷残香,像根生锈的银针扎进记忆深处。
她突然屏住呼吸。后窗棂透进的微光里,某块抽屉深处隐约闪着暗金光泽。抬臂时带起的风搅动空气,那些沉淀了数十载的尘埃忽然活过来,在光柱中旋成细小的金色涡流。
见天色不早了,竹月茑麻利收拾出能够一间屋子躺下休息,跑了这么几天属实把她累得不行,计划着等天亮了就去把身上不需要的东西卖了。
大量的兽肉在保证自己的供给的情况下都卖了出去,赚取金币两枚;没必要的草木低价给了药材铺子,量不大但种类不少,且不少事稀罕物,故而赚取银币五十枚;兽皮的需求量不少,再加上大多数都相较完整得所以卖的最好,直接赚到了十枚金币…
这点钱加上自己的意外所得,共累计有七十二金十八银二十四铜。
忙忙碌碌两天的时间可算是把空间储囊给清空了,剩下的东西都存放在唯一一只是的纳袋中,那六只的黄癸纳袋也都找人出手了,说来这才是最有赚头的东西,整整六十金,那买家眼都不眨的都给拿下了。这下竹月茑身上就有了一百三十金十八银二十四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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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的时候,自称是圣都的使者抵达小镇,他的到来让有些许沉寂的小镇突然又多了几分活力,毕竟这几天堕黯使频频侵犯,让他们的日子过的属实苦不堪言,他的到来或许能有几分缓和。
镇长将人安排在的钟棠坊的琯溪园,不敢要他做什么,只要能坐镇就可以了。
翌日,青苔斑驳的石板路上,晨雾还凝着昨夜油纸伞滑落的水珠。
使者的银纹长靴碾过湿漉漉的青砖时,围观的镇民们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抬手间,砖缝里钻出藤蔓般的金色流光,裹着残破的灰瓦在空中重组。裂帛声里三层塔楼拔地而起,檐角铜铃叮当撞碎了薄雾。
晶心石悬在一层中央,像凝固的月光落进青玉莲台。最先伸手的老渔夫被弹开三丈远,指节焦黑冒着青烟。人群爆出惊呼,几个孩童却被母亲捂住嘴——使者倚在雕花门框边,指尖缠绕着未散尽的筑塔金芒。
也有的让晶心石突然绽出七重光晕,映得衣摆浮起萤火虫似的星点。
“传承者。“使者尾音裹着蜜糖般的笑意,侧过身让人踏上身后的楼梯。
二楼木梯吱呀作响,蒙着黑绸的宝物架凭空显现,金线绣的符咒在暗处流淌。人群骚动如炸开的蜂巢,钱袋叮当声此起彼伏,可金币刚触到阶梯就熔成金水,烫得投机者抱着脚跳开。
暮色爬上飞檐时,塔楼在地面投下锯齿状的阴影。
每一次需要缴纳十金币,得到的东西都是单件,好坏掺半。但这里头的东西多数为〈实〉,T-001说这是那位大贤者所创立的星浮学院的人定时投放进来的。
竹月茑她的钱不多,只能勉强凑齐了一个百连抽、不是,一百次机会。
星浮塔作为寻光者阵营的专属资源塔,不会竹月茑一个可能是堕黯使阵营的传承者上去,所以她需要获得一个七萤的传承。
说起来七萤的传承其实比五黯还要讲究阶级地位,但愿她不会成为两头的基层干部。
毕竟,蓑轿人的首位是圣都的某位富商,其他获得该职位传承的多多少少都很豪。
行军人首位来自某军团团长,指挥能力超群,作战能力出众,麾下将领在后期无一不是行军人;传教士首位是位桃李满天下的先生,除此还有部分教义的主教也在其之后成为传教士,将其地位拔高;
夜行者的首位是高阶影者,所在的影楼一跃成名;疫行生首位是圣医驺弄,门徒众多;傀儡师首位是百工,手艺精湛,门下弟子亦然。
以上均是有名有地位的存在,信徒很多。
直接拉低全员水平的提灯人首位是个奴隶,全然没有地位可言,胜在同僚甚多?
想到这里,竹月茑瞬间觉得五黯的啼鸣日子还挺好的,虽然大部分的脏活累活都是啼鸣在做,但相较于提灯人,啼鸣的日子确实舒服。
说来也可笑,虽说七萤候选在全世界挑选,但谁不知七萤早已内定,毕竟都是权贵,普通民宗如何爬的上去。
而那提灯人入围纯粹巧合,谁让那位花憩者心高气傲误了时间没有赶上?
那位隶奴是为当时内定的花憩者掌灯的,差开半步走在前。巧了不是,就这半步,让她成了最后一位萤火。
哪怕在萤光中候选的还有别的职守。
提灯人被选中,花憩者的追随者们对其骂声一片,但凡获得这一传承的都被围攻击杀。
逃过一劫的提灯人都尽可能藏起来,能不使用提灯人的能力就不用,提灯人一脉传承逐渐削弱。
故而,很多提灯人属于混乱中立状态,谁也帮,谁也不帮。
至于其他被落下的职守均只得了一个“百光”的名头,虽有大贤者为其增强能力,但比起这七道正经的传承还是差了许多。
信息更新,竹月茑沉默了。
姓名:竹月茑
助手:T-001
七萤传承:提灯人
…
诡异的气运。
基层就基层吧,她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因为是通过正规渠道获取的传承,竹月茑的脑子里多了关于七萤的基本传承能力有什么,是什么作用等信息。
就挺好的,其它传承都有攻防手段。看来这位贤者也不太喜欢提灯人,也是,花憩者好像是祂的徒弟来着。
说起来,花憩者也成了百光之一,但它的加持隐约与提灯人持平,甚至更高一筹。
摇了摇头,抛却脑中所想,竹月茑走到楼梯口去。
把手放在测试楼柱上,其中荧光微弱,证实她获得传承,缴纳了1000枚金币给那位守卫楼梯口的使者,拿好凭证后上楼。
踏入二楼,眼前的光景便是一片瀚海,无数的星光闪烁。
神异的空间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