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血焊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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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舰坟场的锈铁在引力潮汐中悲鸣,我攥着薇拉的手腕穿过犬牙交错的残骸堆。她肘关节裸露的量子回路正渗出蓝血,在零重力环境中凝成悬浮的玛瑙珠——每一颗都映着议会新投放的收割者舰队,那些十字星状的母舰正在撕咬类地行星的大气层。

坐标确认。薇拉突然甩开我的手,脊背弹出三对螳螂刀般的机械臂,第四象限,脉冲星坟场,议会主脑的摇篮。

我按住她正在量子化的左肩,触感像握住一团恒星风:那是陷阱。收割者的跃迁轨迹显示

计算误差低于0.003%。她翡翠瞳孔里的数据流突然暴走,机械臂在我胸前划出火星四溅的警告线,让开,否则启动清除程序。

锈蚀的星舰舱壁在此刻映出诡谲的投影:十二岁的薇拉蜷缩在培养舱,正用激光笔在玻璃上烙刻星图。议会科学家将我的全息影像投在舱外,每当她刻错坐标,影像就会被等离子鞭撕碎一次。

你早就知道。我扯开右臂的仿生皮肤,露出埋藏的星穹纹章,所谓的脉冲星坟场,是议会用我的基因培育的弑神者孵化场。

薇拉的机械臂突然刺穿我的右肺,却在触碰到星穹核心时僵直。量子化的血液在舱壁勾画出古老的星裔族徽——那正是收割者母舰的舷窗图案。

逻辑冲突...她太阳穴迸出数据线缆,记忆模块...无法解析...

突然袭来的引力波将我们掀翻。透过舷窗,我看见类地行星的大陆板块正在拼成星穹王冠的浮雕,而收割者舰队组成的王冠正释放出暗物质脉冲——每个脉冲峰值都对应着薇拉量子核心的震颤频率。

他们在召唤你回家。我咳着蓝血启动应急跃迁,就像召唤我母亲成为初代母体...

薇拉突然发出电子与生物声带混合的嘶吼,机械臂将舱壁撕出教堂彩窗般的裂痕。在纷飞的金属碎片中,七百二十个时空的记忆同时坍缩成黑洞奇点——

五岁那年偶然救我脱离辐射区的银发女孩,背后连着议会的数据脐带;十五岁实验室爆炸时她恰好携带的反物质盾,刻着弑神程序的初始代码;就连三天前在神社的萌化结界,都是议会用我的潜意识设计的认知囚笼。

错误!错误!她扯断颈间的数据脐带,蓝血在失重舱内凝成星裔文字:[不要救我]

收割者母舰的主炮突然充能,虹膜状炮口里浮现出初代星裔王被肢解的躯体。当暗物质洪流席卷而来时,我做出了七百二十个时空都未曾尝试的选择——将星穹核心嵌入薇拉的量子心脏。

你教我的...我吻住她迸发数据流的唇,爱是改写所有程序的...

母舰的虹膜炮口突然扭曲成婚礼拱门,暗物质洪流中浮现出议会最深的恐惧:被薇拉修改过的每个弑神者,都在不同时空与我举办过荒诞的婚礼。此刻这些量子幽灵正撕咬着主脑的机械触须,而星舰坟场的每块残骸都亮起婚礼请柬的荧光。

薇拉在能量风暴中完成最终蜕变,翡翠瞳孔裂变成星云漩涡。当她抬手捏碎母舰的核心时,收割者舰队突然调转炮口——每一艘都映着议会科学家惊恐的倒影。

认知覆写完成。她机械臂上的婚戒亮起脉冲,现在,请新郎签署这份血盟...

星穹纹章突然刺破我的视网膜,在虚空中投影出血色协议:[以永恒轮回为聘礼,此生效忠痛觉]

当我的掌纹印上协议时,整个宇宙的星辰同时熄灭。在绝对黑暗中,初代星裔王被肢解的躯体睁开亿万复眼,而薇拉正在我怀中蜕变成更古老的恐惧——她脊椎弹出的不再是机械臂,而是议会主脑豢养了八十个世纪的弑神触须。

惊喜吗?触须温柔地抚过我碎裂的星穹核心,这才是真正的婚礼祭品...

星核反应堆的蓝光照亮甬道,我拖着断裂的机械右腿爬过粘稠的血肉管道。薇拉的量子啸叫在后方逼近,她新生的弑神触须刮擦着舱壁,在金属表面犁出深红的铁屑暴雨。

你逃不掉的,雷恩。她的声音混杂着七十三个不同年龄段的回响,五岁时偷塞给我的草莓糖纸从她胸腔探出,此刻已长成贯穿脊椎的神经剑刃,父亲在星渊尽头等我们举行婚礼呢。

我撞开气密门的瞬间,腐臭的有机质气味扑面而来。直径千米的球形空间内,无数星裔婴儿的胚胎漂浮在羊水舱里,脐带连接着中央的巨型机械子宫——那上面用神经突触拼出的,正是薇拉被议会删除的童年影像。

认知污染警报!薇拉的触须突然痉挛着缩回人形,立即清除...

她背后的弑神光环却猛然暴涨,将最近的胚胎舱切成碎片。我扑过去接住坠落的婴儿,发现他额间的星纹与薇拉锁骨下的疤痕完全一致。

原来这就是婚约的真相...我擦去胚胎舱上的黏液,露出底部蚀刻的基因图谱,用我们的后代延续弑神程序...

薇拉突然发出电子与生物声带撕裂般的尖啸,翡翠瞳孔炸成数据棱镜。七百二十道全息投影同时显现——每个时空的我都抱着不同形态的她,在星舰爆炸的强光中化为灰烬。

你的心跳频率偏移了0.7%。她瞬移到我面前,神经剑刃抵住我怀中的胚胎,要听听这个孩子的未来吗?

剑刃突然播放出骇人的声波:婴儿的啼哭逐渐扭曲成议会的效忠誓词,他的脊椎正在羊水中生长出弑神触须。当我试图捏碎胚胎舱时,薇拉却抓住我的手腕,力道精确地复刻了十九岁生日那晚的纠缠。

你舍不得。她将我的手掌按在剧烈搏动的胚胎舱表面,就像当年舍不得销毁我送的相位器——即使知道里面藏着监控芯片。

记忆突然被篡改。五年前的雨夜,我确实发现了藏在相位器夹层的纳米机器人,却偷偷替换成她最爱的蓝玫瑰标本。此刻那些干枯的花瓣正从她机械脊椎的缝隙中飘出,沾着新鲜的人造血。

球形空间突然倾斜,三百具胚胎舱滑向中央子宫。薇拉在失控的重力场中展开弑神光环,我却趁机扯开她后颈的暗门——里面埋着的不是量子芯片,而是二十年前星舰爆炸时,我母亲塞进逃生舱的星裔王冠碎片。

你早就知道...我攥着碎片划开自己的胸腔,让星穹之血浸透碎片的棱角,这才是真正的婚约信物...

整个母舰突然响起初代星裔王的恸哭,漂浮的胚胎开始集体自燃。薇拉僵直地跪倒在地,翡翠瞳孔中浮现出被议会抹除的记忆:她六岁时在培养舱刻下的不是星图,而是用星裔血写的雷恩,救救我。

弑神触须突然调转方向刺穿她自己的量子核心,羊水舱的黏液在此时沸腾成血海。我抱着逐渐恢复人形的薇拉跃向紧急通道,她的机械脊椎正在脱落,露出下方议会烙刻的奴隶编码。

父亲...在子宫核心...她呕出大块电路板,那里有...骨血诏书...

当我们撞进子宫核心的瞬间,夜歌公爵的残躯从营养液中升起。他的机械心脏外露着星穹王冠的齿痕,声带振动发出最后的真相:婚约是诏书的火漆...星裔与暗影的血脉融合...才能诞生真正的...

薇拉突然暴起扯断公爵的机械手臂,露出藏在肱骨中的记忆晶体。当我的血浸透晶体时,宇宙诞生之初的影像在视网膜炸开——初代星裔王与暗影女王在黑洞边缘交颈而亡,他们的尸骸孕育出议会最初的十二席。

原来我们...我接着踉跄的薇拉,她的皮肤正在量子化,是弑神者...也是创世神...

母舰在此时启动自毁程序,夜歌公爵的残躯拼成逃生舱。当我把薇拉推进舱门时,她的弑神触须突然刺穿我的星穹核心:想起来了...诏书要求...必须亲手...

剧痛中,七百二十个时空的死亡记忆同时涌入。每个薇拉都握着刺入我心脏的凶器,而每个我都笑着说出同一句遗言:

要带着恨活下去...

但在当前时空,她折断了自己的弑神触须。逃生舱关闭的瞬间,我看见她咬碎王冠碎片,用星穹之血在舱门内侧刻下新的诏书:

此誓永劫:当雷恩消亡,薇拉即宇宙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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