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然的手指轻轻抚过圣彼得大教堂的地砖，冰凉的大理石表面映着她苍白的倒影。
穹顶垂落的金色烛光在砖面上流动，像是液态的火焰。
她忽然注意到地砖的抛光面有些异常——那些跪拜祈祷的人群倒影，竟像被搅动的颜料般扭曲起来。
这是......她下意识后退半步，瞳孔骤然收缩。
地砖上的倒影里，跪在长椅上的老妇人头颅呈180度翻转，脖颈断口处的皮肉如同被巨兽撕扯过；正在划十字的少年胸腔凹陷，肋骨刺穿皮肤形成森白骨刺；捧着圣经的神父双目只剩血窟窿，黑色蛆虫正从眼眶中爬出。整个中堂的倒影化作尸山血海，腐烂的断肢在血泊中沉浮，无数双青灰色的手臂从地砖缝隙里伸出，抓向空中不存在的救赎。
冰封！沈昭然本能地抬手结印，寒霜顺着指尖蔓延。可地面突然开始塌陷，那些尸骸竟顺着倒影攀爬进现实，腐烂的手指抓住了她的脚踝——
沈小姐！您这是做噩梦了吗？
刺目的阳光劈开血色幻境，旅店老板布满皱纹的脸近在咫尺。沈昭然浑身冷汗地弹坐起来，床单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整张雕花木床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异能几乎将床头铁栏冻裂。
现在...几点？她声音沙哑得可怕。
刚过晨祷钟。老妇人担忧地看着她湿透的额发，需要我为您准备安神茶吗？
沈昭然翻身下床时踉跄了一下，右腿脚踝处赫然留着五道青紫指痕。
她胡乱套上风衣冲出门外，清晨的冷风灌进喉咙，圣彼得大教堂的尖顶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
这次她没有走正门。翻越侧墙时，她注意到常春藤覆盖的墙角有片暗红污渍，用手指轻蹭时闻到铁锈般的腥味。教堂后门虚掩着，门锁像是被高温熔断了，断口处泛着诡异的幽蓝色。
中堂寂静得可怕。沈昭然跪在昨日发现裹尸布的位置，指尖凝聚星髓能量划过地面。冰晶在地砖上蔓延成蛛网状，却在触及铜像基座时突然消融——那里残留着某种吞噬能量的结界波动。
这位女士，非开放区域禁止入内！
三名身着黑袍的修士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后。为首之人兜帽下的面容模糊不清，袖口露出的手指缠满绷带。
沈昭然正要开口，忽然瞥见修士们投在地砖上的影子——那些影子没有头颅。
抱歉，我迷路了。她装作惶恐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石柱。当修士们逼近时，她突然挥掌击向地面，暴起的冰棱将三人暂时困住。趁机冲向祭坛后方时，却撞见正在擦拭银器的杂役修士，四周全是普通信徒的晨祷声，仿佛方才的异常从未存在。
……
被安保人员护送出教堂时，沈昭然摸到风衣口袋里有片湿润的布料——不知何时出现的染血绷带，正渗出暗红液体，在掌心拼凑出半枚朱雀图腾。
她快步穿过广场，躲进一条狭窄的巷子。绷带上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仿佛有生命般蠕动。她试图用异能冻结它，却发现自己的星髓能量被它吸收殆尽。
这东西......她喃喃自语，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小姐，您似乎对教堂很感兴趣。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沈昭然猛地转身，看见亚历山大神父站在巷口，阳光从他身后洒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笑容依旧和蔼，但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神父，她强作镇定，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梵蒂冈的历史。
亚历山大神父缓步走近，历史固然重要，但有些过去，还是让它沉睡比较好。
沈昭然握紧手中的绷带，感觉到它在掌心微微发烫。您知道鬼金羊大人去了哪里吗？
神父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执政官大人的行踪，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揣测的。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您执意追寻真相，或许会发现自己并不喜欢答案。
……
离开巷子后，沈昭然总觉得有一道视线如影随形。她拐进一家咖啡馆，透过玻璃窗观察街道。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在对面书店前驻足，似乎在翻阅书籍，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方向。
她点了一杯浓缩咖啡，苦涩的液体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咖啡馆的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男人，见她神色疲惫，主动搭话：您看起来需要休息，是来旅游的吗？
沈昭然点点头，是啊，梵蒂冈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老板笑了笑，是啊，这里的一切都像被时间遗忘了一样。不过......他压低声音，最近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
哦？她装作好奇地挑眉。
前几天晚上，我打烊的时候，看见教堂那边有奇怪的光。老板神秘兮兮地说，像是紫色的火焰，从地底下冒出来。
沈昭然心中一紧，您没看错吧？
老板摇摇头，我在这条街开了二十年的店，从没见过那种光。而且......他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那天之后，我店里的钟表就再也没准过。老板指了指墙上的古董挂钟，总是停在凌晨三点。
……
入夜后，沈昭然悄悄返回教堂。月光透过彩绘玻璃洒下斑驳的光影，整座建筑笼罩在诡异的静谧中。她避开巡逻的守卫，潜入地下墓穴。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气。墓穴的墙壁上刻满古老的符文，有些地方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她顺着狭窄的通道前行，忽然听见深处传来低沉的吟诵声。
以血为契，以魂为祭...
声音忽远忽近，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沈昭然屏住呼吸，贴着墙壁慢慢靠近。通道尽头是一间圆形密室，中央矗立着一座黑色祭坛，上面摆满了蜡烛和奇怪的器皿。
祭坛前跪着一个人，披着深红色长袍，正在用某种古老的语言吟诵。当他转过身时，沈昭然差点惊叫出声——那是亚历山大神父，但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脸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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