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洗,不见半星。
就在那锋利的剑锋离自己的喉咙只有几毫米距离的那一刻,薛瑶终于认清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穿书了!
穿到了前几天看的那本小说中和她同名的女配薛府五小姐身上。
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夜行黑衣,执着剑面若寒霜的男人,薛瑶瞬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萧元彻!
前两天看的书内容记忆犹新——
萧元彻是书中后期最大的反派,在那场政变中如同地狱里走出的阎罗杀人如麻,薛瑶最后就是凄惨死在了他手中。
可以说在原书中,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位又美又狠的反派。
但看书和穿书完全是两码事啊!
【怎么是他啊啊啊,我可不想死啊!】
一想到自己未来的结局,薛瑶内心就忍不住发疯!
萧元彻本凝神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恍惚间却听见一道尖叫的牢骚声。
他下意识看向薛瑶,见她并未开口说话,眼神瞬间凌厉了几分,“这屋里还有别人?”
薛瑶被他这突来的厉色慑到,连忙摇头。
【大哥!薛五小姐住的这小破院,谁没事会踏进来啊!?哪怕是能当的值钱东西都没有一点!】
萧元彻闻言,剑眉不禁一蹙。
这声音……是这女人心里的?
还未待他确认这事实,另一边薛瑶又发起了疯狂输出!
【见鬼!薛瑶和萧元彻也就这么一面之缘吧?到底为啥后来要把她搞得那么惨啊?】
【再拖下去那些水鬼就快追上来了吧?刚来就是刺激生死局吗!】
【呜呜呜这到底是什么破人生啊,妈沫求求你快来把我抱走吧!】
萧元彻本听的云里雾里,却在话里听到“水鬼”二字,狭长的凤眸顿时变得危险起来!
他的亲卫中出了内鬼,含他身份信息的信物被交了出去,才有了今晚惊心动魄的拦截一事。
如若不是遭到埋伏被一路追杀,他不至于躲进薛府人最少的南院里。
潜龙军是南安王手下的一支最强的暗卫,极其擅水,常被称作“水鬼”。
这女人天天呆在这高墙深院里,又怎么会知道“水鬼”?
难道说,她也是那边的人?
这个猜想让萧元彻神色瞬间变得狠厉了起来,几乎是仇恨瞬间支配了身体,剑锋离薛瑶那雪白的脖子又逼近了几寸——
“嘶……”
利刃终划破皮肤,刹那间传来一股刺痛,薛瑶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
【这厮不会想杀了我吧?】
【我嘞个豆内鬼是李夏啊,我才不要当冤死鬼啊喂!】
仿佛听见了什么惊骇的东西,萧元彻大愕,瞬间回过神将手中剑偏转开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劫后余生般弯着身子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女子,清隽的面容上满说不出来的怪异。
先前只觉得李夏行为些许鬼祟,如今经她这么一说,后知后觉的倒的确发现了不少端倪。
再结合今晚发生的一切,若他真是内鬼的话,完全说得过去。
他那一贯无情的眸子又瞥了薛瑶一眼。
先前不是不曾听闻过薛家五小姐,只是没想到她隐藏的竟这样深……
所以她软弱无能的形象是刻意塑造来蒙蔽旁人的么?
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暂时不能杀,甚至……大有用处。
薛瑶弓着身子苟了很久,发现身前那道高大的身影依然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她秀眉拧作一团。
【这家伙怎么还站在这儿?】
【水鬼快要来了,他不应该是像书里那样,把我从绑着从南院丢出府外造势逃走吗?】
萧元彻:“……”
他好像突然懂了。
尽管这事有点儿灵异。
他收回思绪,听着外边那渐近的脚步声,又看了眼薛瑶,眉梢微微上挑,“薛五小姐,方才多有得罪。”
薛瑶带着惧色摇头,转头却偷偷翻了个白眼。
【得罪又怎么着?你又不会愧疚,待会还不是接着得罪?】
萧元彻倒没想到她表面看起来害怕得要死,实际上内心活动竟如此丰富。
他哂笑,趁着薛瑶不注意,一把将她拽到了跟前,使得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近的鼻息相贴!
作为一个后期能够跟主角对抗的狠角色,这个男人除却那骁勇的亲卫及精兵,自己这一身力量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薛瑶此刻感受着那有力起伏的胸膛,沾着寒露的夜行衣即便是隔着两层衣衫,冷意还是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水鬼估计都到门口了,这家伙到底多好的心态还在这儿磨蹭?
还没等她想明白,身子忽然一轻,整个人顿时被萧元彻丢在了肩膀上连带着翻了出去!
薛瑶哪里见过这阵仗,自知按照剧情这是要将她丢出去了,可那绳子呢?
未知使人恐惧。
慌忙间,她疯狂乱摸着周遭的物什,只期待能抓住些什么带着防身。
可一番摸索下来,周遭居然没有一件能傍身的东西!
萧瑶简直要当场泪流三尺!
十月的夜风虽不甚凉,此刻却如同刀子般划过她的脸。
正如她的心一样寒。
此夜大凶,活着即是上上签。
出了楼阁,还没来得及见着天上的月亮,一个黑影就飞速朝她窜来!
那闪着寒芒的刀刃反射来的月光直直射入薛瑶的眼中,强刺眼的光迫使她闭上双眼!
可还没等来那人下一步动作,一阵强烈的颠簸汹涌朝她袭来,紧接着便是无尽的失重感!
她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到底有多高,只知道最后自己是被丢下去了,被丢之前还被塞了个什么梆硬的东西。
“扑腾——”
湖面被炸开一朵巨大的浪花,冰冷的湖水没过薛瑶的身子,刺骨的寒意蓦地侵入她的四肢百骸!
不知道究竟下坠了多久,薛瑶强撑着保持清醒,直至感到左腕一紧!
她愣了一愣,立刻明白自己手腕的另一头应该是捆住了什么东西,且这重量无论如何都是大于她的。
生死关头,她来不及思考,使出全身力气拼了命地拽着那根绳子往上游去!
“可恶!松手!松手松手!”
水大量涌入口鼻,力量渐渐流逝,恍惚间薛瑶听见一道暴躁的气急败坏声,肩膀也随之挨了好几记重击!
她紧咬牙槽,只能忍着,丝毫不敢松手。
因为一旦松手,大概率是活不成了。
可意识模糊的速度终究还是太快,还没来得及触及到湖面上的光,眼前就坠入了另一片黑暗之中……
……
……
薛瑶再睁开眼时,已经是躺在自己的闺房中了。
倘若不是那左肩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失去意识前那一切就仿佛梦一般的飘渺。
萧元彻!
特么的他当时是把她扔进了湖里!!
这还不如捆了她丢府外呢!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叫她那惨白的小脸也添了几分血色了。
柳夫人见此情形,又喜又忧,可开口时声音却有些哽咽:“小五?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薛瑶看着眼前这身姿纤瘦、柔弱扶风的貌美女子,大脑白了一瞬。
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试探:“娘?”
柳夫人闻此,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抱着她哭了起来!
是了,这便是薛府那著名的花瓶柳如玉,她的亲娘。
柳如玉在最貌美的年纪嫁给了薛延,却在成亲一年后成了寡妇。
薛延自小便聪颖过人,拥有神童之称,二人成婚后更可谓神仙眷侣。
可惜一朝天才陨落,这盛京城的人们唏嘘之余,还给她扣上了克夫的帽子。
自此柳夫人的日子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再说这薛府,打一开始那薛老夫人就不甚喜欢这整日诗酒作画的儿媳,爱子走后,听了外头的风言风语,便更是看她哪哪儿都不顺眼了。
若非怜惜薛延这唯一的骨肉薛瑶,薛瑶彼时年纪尚小离不开母亲,这盛京城的风水恐怕早已将柳夫人啃噬得尸骨无存。
而在薛府下人眼中,柳夫人自是下等,至于薛瑶,虽然时常有老夫人疼爱,但他们打心底里其实还是瞧不上她的。
这也是为什么薛府在盛京财大势大,她们母女两却住在这贵人们都不来的南院里。
“小五,这是什么?”哭声一停,柳夫人握着薛瑶的左手,柳眉忽然紧蹙。
薛瑶回过神,懵懂的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
只见一个暗红色的扳指静静戴在她的大拇指上,成色上好,花纹奇特,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霎那间,昨夜里的画面如碎片般在脑海里闪过,一阵电闪雷鸣之间,薛瑶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这是……萧元彻戴在她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