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县?三十年前的春夏之交?”
当陈厌从沈鱼口中听到这个惊人的大数据分析结果时,饶是他这两天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匪夷所思之事,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酆都!
一个光听名字就透着一股阴森不祥气息的地方!
而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几乎所有与冥钞事件相关的受害者、牵连者,甚至包括他自己,竟然都与这个偏远的南方古县,与三十年前那个特定的时间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是的,”沈鱼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疲惫和凝重,“系统对所有目标人物的祖籍信息、户籍变动、出行记录、甚至其直系长辈的相关档案进行了深度关联挖掘…最终发现,‘酆都县’和‘三十年前春夏之交’这两个关键词,是唯一能将所有看似无关的点串联起来的线索!”
“王老头、李婆、张老头的祖籍虽然不全是酆都,但他们的父辈或祖父辈,都曾在那个特殊时期,因为各种原因去过酆都或在附近区域长期逗留过!”
“赵金宝的父亲,三十年前自驾游,恰好在酆都县城停留过两天!”
“那个邪术师吴三手,虽然户籍信息作假,但我们通过追踪他早年的活动轨迹,发现他年轻时曾在西南边境一带活动,距离酆都县并不算远!”
“甚至包括那个潘叔!我们查到他几十年前迁入本地时的登记信息,来源地虽然模糊,但方位也指向了西南!”
“还有…”沈鱼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复杂,“根据我们能查到的有限信息,你的祖父…陈老先生,似乎也在三十年前的五月份,去过一趟酆都县,停留时间不短,原因不明。”
祖父?
陈厌握着电话的手猛地收紧!他只知道爷爷年轻时走南闯北,经历丰富,却从不知道爷爷竟然去过那个可能与“阴兵借寿”传说直接相关的酆都县!而且还是在三十年前那个关键的时间点!
再联想到潘叔之前那番关于父亲“挡了大人物的路”的含糊其辞…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难道…陈家与这“走阴人”和“阴兵借寿”的纠葛,并非从他这一代开始,而是早在三十年前,甚至更早,就已经埋下了祸根?父亲当年的“英年早逝”,会不会也与此有关?
“陈厌?陈厌?你在听吗?”沈鱼的声音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在听。”陈厌的声音有些干涩,“那…关于酆都县,关于三十年前那里发生的事情,你们查到什么了吗?”这才是目前最关键的问题!
电话那头的沈鱼沉默了几秒,语气充满了无奈和…一丝压抑的愤怒: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我们几乎…什么都没查到!”
“什么意思?”陈厌皱眉。
“字面意思!”沈鱼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力感,“我立刻动用了权限,尝试通过内部系统调阅酆都县的相关历史档案,包括地方志、公安记录、地质勘探报告、大型工程项目记录等等,尤其是三十年前后那几年的关键资料…”
“结果呢?”
“结果,”沈鱼苦笑一声,“要么显示‘档案缺失’,要么就是‘涉密等级过高,无权查阅’!仿佛有人在三十年前,就刻意地将关于那个时间段、那个地点的一切敏感信息,都抹除或者封存了起来!”
“我不信邪,又尝试联系酆都县当地的公安和档案部门,请求协查。”沈鱼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火气,“结果你猜怎么着?对方要么就是打太极,说年代久远、资料损毁、无法核实;要么就是态度极其冷淡敷衍,甚至直接挂断电话!我亮明身份,甚至搬出市局的名头都没用!那感觉…就像是整个酆都县都被一层无形的墙给围了起来,拒绝任何外来的窥探!”
“最后,我没办法,只能尝试动用了一点…更高层级的关系,希望能从省级甚至更上面的档案库里找到线索。”沈鱼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结果…线索没找到,反而接到了一个极其隐晦的警告!”
“警告?”陈厌心中一凛。
“对,一个老领导打来的私人电话,旁敲侧击地劝我‘不要过多关注某些地区的历史遗留问题’,说什么‘水太深,容易惹麻烦’,让我把精力放在‘能解决的案子’上…”沈鱼的语气充满了不甘,“这几乎是在明示,酆都县的事情,有高层力量在刻意掩盖!不允许任何人深入调查!”
官方调查的渠道,竟然被彻底堵死了!
这背后隐藏的力量,远比沈鱼最初预想的还要庞大和可怕!
挂断沈鱼的电话,陈厌的心情也沉到了谷底。连警方都查不到线索,甚至遭到了警告,那他又能从哪里去了解三十年前的真相呢?
他不甘心,立刻回到了“往生堂”楼上那间狭小的休息室,开始翻箱倒柜,试图从爷爷留下的那些遗物中,找到一丝关于酆都县的蛛丝马迹。
爷爷留下的东西并不多。几箱子落满灰尘的旧书,大部分是关于风水、相术、道家科仪的,还有一些残缺不全的民间传说和地方志异。陈厌之前看过一些,但印象中并没有关于“酆都”或“阴兵借寿”的明确记载。
他又翻出几个旧相册,里面大多是爷爷年轻时和一些道友的合影,或者是一些风景照。陈厌一张张仔细辨认,希望能找到与西南山区地貌相似的景象,但一无所获。
最后,他找到了一个上了锁的旧木箱,这是爷爷生前一直放在床底,不让任何人碰的。陈厌心中一动,费了些力气撬开锁头。
箱子里,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只有几件爷爷年轻时穿过的旧道袍,一些早已失效的符箓画稿,几封字迹模糊、内容大多是与道友探讨术法或家长里短的旧信件,以及…一本同样没有封面的、用油纸仔细包裹着的线装手抄本。
这手抄本,与他之前得到的那本无名古籍材质相似,但内容似乎不同。陈厌立刻翻开,里面记载的并非道术功法,更像是一本…游记?或者说,是见闻录?
字迹潦草,语言也有些颠三倒四,似乎是想到哪写到哪。里面记载了爷爷年轻时游历四方的一些见闻,其中确实提到了不少西南地区的风土人情和奇闻异事,例如赶尸、落花洞女、蛊术等等,但…
陈厌仔仔细细地翻了数遍,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酆都县”或“阴兵借寿”的直接记载!仿佛这个地方,连同那段历史,都被刻意地从爷爷的记录中抹去了一般!
线索,再次中断了!
陈厌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满屋子翻乱的旧物,心中充满了失落和…一丝不祥的预感。爷爷当年去酆都,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又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所有的记录都消失了?这背后,是否隐藏着他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的真相?
就在他心中反复思索“酆都”这两个字的时候…
异变陡生!
他胸口的那枚白玉玉佩,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极其剧烈的冰寒之气!
这股寒意,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如同万年玄冰瞬间炸裂,寒气几乎要将他的血液乃至灵魂都彻底冻僵!
与此同时,一股夹杂着无边痛苦、刻骨怨恨、以及濒死恐惧的庞杂情绪洪流,如同海啸般狠狠地冲击着他的意识!
“呃啊——!”陈厌猝不及防,只觉得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眼前瞬间一黑,无数混乱、破碎、血腥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现:
阴森的地底溶洞…散发着幽光的巨大石台…密密麻麻、如同祭品般“沉睡”的人群…穿着黑色甲胄、面目不清的“阴兵”……还有…一张张绝望扭曲的脸庞,以及…无声的惨嚎!
这些画面极其混乱,一闪而逝,却带着令人窒息的真实感和恐怖感!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与他结下阴婚的鬼新娘,她的“存在感”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狂躁和不稳定!仿佛“酆都”这两个字,就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灵魂深处最黑暗、最痛苦的闸门!
她的怨念如同实质般汹涌澎湃,几乎要挣脱玉佩的束缚,将陈厌彻底吞噬!
“稳住!”陈厌大骇,立刻强行中断了关于酆都的思索,同时拼命运转起《阴阳燮理诀》,试图安抚那狂暴的阴寒之力!
过了好一会儿,玉佩那剧烈的反应才渐渐平复下来,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悲伤,却依旧萦绕不散。
陈厌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淋漓。
刚才那瞬间的冲击,差点让他心神失守!
但也让他更加确信了一点:他的那位“鬼妻”,绝对与酆都县,与三十年前那场可怕的事件,有着直接而惨痛的联系!她很可能…就是那场灾难的亲历者,甚至是…祭品之一?
官方调查渠道被堵死,家族历史线索中断,而唯一可能知晓内情的“鬼新娘”,又处于如此不稳定的状态,甚至仅仅是提及地名就会引发如此剧烈的反应…
所有的道路,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也指向了同一个结论:
想要揭开这一切的秘密,了解三十年前的真相,找到“走阴人”的老巢,甚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和鬼新娘的来历…
他们必须,也只能,亲自去一趟那个神秘、危险、被重重迷雾笼罩的南方古城——酆都县!
陈厌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遥远的西南方向,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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