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峰那张带着油渍的烧烤店优惠券，和王天龙那张代表着权力和财富的黑金卡片，并排摆在桌上时。
整个“云顶天宫”旋转餐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极致的安静。
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那两个站在不远处的旗袍美女服务员，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恨不得当场变成两尊石像。
王天龙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地，消失了。
他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眸子里，第一次，翻涌起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姓名：王天龙】
【恶意值：85（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小子，是在找死！）】
一股冰冷刺骨的强大气场，从王天龙身上爆发出来，如同实质般的压力，笼罩了整个空间。
普通人若是处在这种气场之下，恐怕早就已经双腿发软，冷汗直流，甚至会当场跪下。
但林峰，却依旧稳如泰山。
他甚至还有闲心，端起面前那杯价值不菲的柠檬水，轻轻地抿了一口。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摊牌。
他拒绝了王天龙的“招安”，就等于是当面打了这位“江城之龙”一个响亮的耳光。
接下来，对方必然会撕下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露出最狰狞的獠牙。
“呵呵……呵呵呵呵……”
王天龙忽然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嘶哑而冰冷，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互相摩擦。
“好，很好。”他缓缓地点着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峰，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敢拒绝我的年轻人。”
“我该说你是有骨气呢？还是……不知死活？”
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威胁，那股属于枭雄的、在刀口上舔血磨砺出来的煞气，毫不保留地释放出来。
“你以为，靠着网上那点虚无缥缈的名气，靠着那些愚蠢学生的追捧，你就能跟我掰手腕了？”
他轻蔑地一笑，指着窗外那片繁华的都市。
“我告诉你，在这江城，我想让谁消失，他第二天，就绝对见不到太阳。我想让谁的公司破产，它就绝对活不过一个星期。”
“你那家小小的烧烤店，在我眼里，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我只要动一动小指头，就能让它灰飞烟灭。”
他盯着林峰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消防、卫生、税务……你觉得，你能扛得住哪一个？”
这是最直接、最赤裸裸的威胁。
也是王天龙这种人，最擅长、最有效的手段。
他要让林峰明白，在绝对的权力和资源面前，你那点小聪明和所谓的“民意”，根本不堪一击。
然而，面对这种足以让任何创业者闻风丧胆的威胁，林峰的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风轻云淡的笑容。
他放下了水杯，看着王天龙，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王叔叔，您……会上网吗？”
王天龙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林峰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推到王天龙面前，“您会用抖音，刷微博吗？”
手机屏幕上，播放的正是昨天王浩开着救护车，在“林氏烧烤”门口上演的那出闹剧。
视频的弹幕，密密麻麻，几乎遮住了整个屏幕。
“哈哈，法拉利哥真是我的快乐源泉！”
“支持烧烤侠！正义必胜！”
王天龙看着屏幕上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像个小丑一样在表演，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想说什么？”他冷冷地问道。
林峰收回手机，缓缓地说道：
“王叔叔，我想说的是……时代变了。”
“在您的那个时代，或许是靠拳头，靠关系，谁狠谁就能说了算。您刚才说的那一套，消防、卫生、税务，对付普通人，确实很管用。”
“但是现在，是流量的时代，是信息的时代。”
“我，林峰，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烧烤店老板了。”
他指了指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我是网红，是‘烧烤侠’，是在全江城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眼里，代表着‘草根逆袭’、‘不畏强权’的一个符号，一个IP。”
“你今天要是动了我，动了我的店。你信不信，不出一个小时，#烧烤侠遭黑恶势力打击报复#这个话题，就会冲上全国热搜？”
“到时候，全中国的网友，都会化身福尔摩斯，把你王天龙，把你天龙集团的底裤，都给扒个干干净净。”
“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发家史，你那些所谓的‘商业手段’，都会被无限放大。你信不信，到时候来查你的，就不是什么消防、卫生了？”
林峰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王天龙的心上。
王天龙那张布满阴霾的脸，终于，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动容。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年轻人。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那些手段和威慑，在这个年轻人的“流量武器”面前，竟然显得如此可笑，如此无力。
他可以轻易地捏死一个实体，但他却无法战胜一个虚拟的、被无数人所认同的“符号”。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老了。
他那套陈旧的、属于上一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在这个全新的、光怪陆离的互联网世界面前，正在失效。
林峰看着王天龙头顶上那不断波动的善恶值，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与王天龙并肩而立，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王叔叔，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
“王少喜欢莉莉，我成全他。他想找回面子，我也配合他。他需要热度，我给他创造舞台。我们完全可以合作共赢。”
“您是江城的‘龙’，这一点，我承认。但您也需要新鲜的血液，需要有人，用这个时代的方式，去帮您巩固您的商业帝国，不是吗？”
他转过头，看着王天龙，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所以，您又何必非要把我当成敌人呢？”
“交个朋友，一起发财，难道不香吗？”
王天龙沉默了。
他看着窗外，又看了看身边这个仿佛全身都在发光的年轻人，眼神中的杀意和煞气，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有欣赏，有忌惮，有无奈，甚至……还有一丝英雄迟暮的落寞。
良久，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呵呵……哈哈哈……”
他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声，不再冰冷，反而带着几分释然和自嘲。
他重新伸出手，拍了拍林峰的肩膀。
这一次，没有暗劲，只有长辈对晚辈的欣赏。
“好，好一个‘时代变了’！”
“林峰，我承认，我小看你了。”
“你赢了。”
他拿起桌上那张林峰给的烧烤店优惠券，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将那张代表着身份的黑金卡片，推回到了林峰的面前。
“这张卡，你拿着。”
“不是招安，也不是施舍。”
“就当是……我这个老家伙，送给新朋友的，一份见面礼吧。”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