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不易。
何况是摆摊算命。
许浩杰随意吃了些,继续下楼摆摊。
安谷槐几人早看见苏黎雪先一步下楼,都等许浩杰坐下,才开口说:
“小许,追女孩子要耐心,尤其是追黎雪这孩子。她本来就不是一般人。”
许浩杰笑了笑,没多说。
安谷槐又道:“我做第一单是可以的,今天是第一次摆摊,要有个头彩。要是一天下来没一单生意,那可就太丧气了。”
许浩杰摇了摇头,“您老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您实在不必这样帮忙,我……”
“给我算一卦吧。”一道虚弱的女声忽然响起。
许浩杰回头。
楼梯口站着一位红着眼袋的妇人,两只手都提着大包的恶臭垃圾,看上去无比沉重。
只是一眼。
许浩杰便说:“扔完这些负累,坐下聊聊吧。”
妇人提着垃圾先走了。
她一走。
安谷槐就道:“赵雯瑛她男人对她扣的狠,她付不起两万。”
许浩杰轻叹了一声。
就算出师不利,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说话间。
赵雯瑛去而复返。
安谷槐叹了口气没再说,只是递了张板凳。
赵雯瑛接过来一屁股坐下,肥硕的身躯顿时散发出难闻的异味。可她浑然不觉,神情木讷的说:
“这些年来。我伺候公婆,照顾儿女,洗衣做饭整理家务没有一刻停歇。可是我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公婆嫌弃我,儿女觉得我烦,丈夫还在外面有了人。”
“昨天、昨天……”
赵雯瑛再也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许浩杰知道她为什么哭。
昨天的这个时候。
赵雯瑛一如往常的去买菜,打算按照公婆儿女和丈夫的口味做菜。
可还没进菜市场,就看见丈夫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下了车。
赵雯瑛当场就愤怒的跑上前去质问。
却换来丈夫的嘲讽:“就你这死猪样,整天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老子到现在还肯养着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懂吗?”
那女人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说:“像你这样的还算是人吗?猪猡而已喽。”
赵雯瑛悲愤欲绝的想要动手,却被丈夫和小三联手暴打,被打的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可纵使她哭的鼻涕眼泪一把,纵使菜市场附近的人很多。
依旧没人扶她一下。
哭到最后。
赵雯瑛自己爬了起来,自己去菜市场买菜,又因为回家晚了被公婆和儿女骂没用。
好不容易做完饭,吃饭的时候那个小三和丈夫一起进门。
吃着赵雯瑛做的饭,说赵雯瑛菜做的不行。
赵雯瑛站在餐桌旁,顶着鼻青脸肿的胖脸承受着屈辱。可让她无法承受的是,她的孩子并不觉得小三说的有错,他们和小三一起侮辱她嘲讽她。
最后。
赵雯瑛洗完了碗,在厨房站了一晚上。
许浩杰实在不理解她的做法。
宁愿在厨房让自己罚站一晚,也不愿意拿起桌上的刀进卧室给那狗男女两刀。最后还失望的想要以自杀的方式惩罚她的公婆、儿女以及丈夫。
许浩杰想想就觉得额角在抽搐。
“我知道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我也知道做这件事的目的,同样知道你想提问什么。我能很明确的告诉你。”
“这三个答案都是:不会、不会、不会。”
旁边的安谷槐等人可不知道许浩杰掐算出的一切。
安谷槐忍不住拽了拽许浩杰,声音很是急切,“你别打哑谜啊,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呗!”
许浩杰摇了摇头,只向赵雯瑛道:
“我可以向天起誓,你这样做之后,给你带来一切悲剧的丈夫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你的儿女觉得你脑子有病,你的公婆觉得你丢人。”
“你成了小区的谈资,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发疯。”
“一个月后,你丈夫在小区内举行婚礼,很多人夸赞你丈夫新妻子年轻漂亮,夸他有本事娶这么漂亮的老婆。”
这话更让安谷槐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许,家良妈就说了一句话,还没问你算什么,你就巴巴就说了这么多。摆摊算命是这个路数吗?你也不研究研究。”
许浩杰道:“他们什么路数我不知道,但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卦金两万,钱到办事。”
赵雯瑛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珍藏很久的银行卡。
这是她刚工作那几年赚的钱。
不多,只有两万。
之前一直在她妈妈手里,年初她妈妈临终前将银行卡给了她。
看着这卡。
赵雯瑛泪眼婆娑:“我信安老。安老愿意拿两万给你,你就一定就值两万吧。不值也没关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这样吧。”
许浩杰知道她已经没了活着的欲望。
但改变自己,永远不迟。
他没收这卡,而是说:“看见前面的车站了吗?过去,上车,第三个站口下去是地铁站。”
“地铁站?”赵雯瑛顿时有些慌,慌忙摆手道:
“我不行的,地铁,我不敢。”
许浩杰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让你跳铁轨啊!
“我是让你做地铁,离开江城去春城。你不是想让他们体验失去你的滋味吗?难道只有死亡是失去吗?你的命不是命吗?”
赵雯瑛愣住了,愣了很久才喃喃道:“我、我……”
许浩杰抽出一张符纸,铺平之后却没画符。
而是直接开始写字。
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女,在毕业前夕翻开课本写下的愿望。
【我以后想去春城,春城四季如春,据说每一条街都种满各种各样的话。我以后,一定会在春城,做最美的服装设计师!】
【就你?纺织厂工人还差不多。】
【哼哼!就算是纺织厂的工人,也绝对是春城纺织厂的最美工人!】
许浩杰将符纸递给了赵雯瑛。
赵雯瑛愣了许久,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了上面,声音依旧懦弱。
“我、我火车都没做过,我从没有出过江城。我没坐过高铁,我……”
许浩杰直接伸手去拽符纸。
赵雯瑛手纂的极紧,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好半天后。
她说:“我……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