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里间，陆九霄睁开眼，天已微亮。
胸口的剧痛退潮般散去，留下的是一种被掏空后的虚弱和绵软无力。
昨夜那濒死的体验，依旧清晰。
秦红鲤坐在不远处的旧木椅上，交叠着长腿，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袅袅，眼神却锐利如刀，正打量着他。
“醒了？”她声音慵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陆九霄撑着床沿坐起，动作有些迟缓。
他内视己身，那股缓解了反噬的清凉气息早已消失无踪，心脏部位的黑气虽然淡了些，却依旧盘踞，如同蛰伏的毒蛇。
“你的体质，只能暂时压制。”秦红鲤弹了弹烟灰，红唇吐出烟圈，“想要彻底根除……或者说，长期有效，需要定期‘接触’。”
她刻意加重了“接触”二字，语气暧昧，眼神却冰冷。
陆九霄眉头微蹙，右眉内侧的旧伤几不可见地跳动了一下。
束缚，屈辱。
他成了需要定期“充电”的物件，而电源掌握在这个女人手里。
“多久一次。”他声音沙哑，听不出情绪。
“看情况。”秦红鲤轻笑，“也许一天，也许几天。看你的‘命格’什么时候又开始闹腾，也看我的心情。”
她站起身，走到床边，俯视着他，带着一种掌控者的姿态。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秦红鲤看上的男人。对外，你是为了追求我，不惜入赘秦家的痴情种。”
她语气轻描淡写，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这层身份，能帮你挡掉不少麻烦，至少在明面上。”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划过陆九霄的下颌线，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当然，你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陆九霄避开她的触碰，偏过头。
“说。”一个字，简洁明了。
秦红鲤直起身，收敛了笑容，恢复了那份黑道大小姐的凌厉。
“我的第一个‘小麻烦’来了。”
她转身，从随身的鳄鱼皮手袋里抽出一份文件，扔在床上。
“城南，黑狱拳场。我名下的产业。”
“最近来了个不懂规矩的，砸场子，打伤了我好几个得力的人。”
她踱步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天色。
“你去，把场子镇住。”
陆九霄拿起文件，快速翻阅。
几张照片，一个肌肉虬结的光头男人，眼神凶悍，身上纹着怪异的图案。下面是几份简单的伤情报告，骨裂、内出血……下手狠辣。
“要死的，还是要活的。”他抬眼，平静地发问。
秦红鲤转过身，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留口气就行。我要让他知道，江州这地界，谁说了算。”
她走回床边，弯腰凑近，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别让我失望，我的……未婚夫。”
黑狱拳场，藏匿于城南一处废弃的旧工厂深处。
入口隐蔽，穿过几条堆满废弃物的通道，才能抵达。
巨大的铁笼矗立在场地中央，灯光聚焦其上，周围挤满了亢奋的人群，挥舞着钞票和拳头。
陆九霄穿着秦红鲤派人送来的黑色休闲装，与这乌烟瘴气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左手习惯性地插在口袋里，指腹摩挲着针囊的轮廓。
几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迎了上来，领头的是个刀疤脸，上下打量着陆九霄，眼神充满质疑和轻蔑。
“红鲤姐说的就是你？”刀疤脸语气不善，“看着细皮嫩肉的，别等下被人抬着出去。”
另一个黄毛凑近，低声怪笑：“我说刀疤哥，这小白脸该不会是红鲤姐的新宠吧？派来镀金的？”
周围几个手下也发出哄笑，看向陆九霄的目光充满了不信任。
陆九霄面无表情，仿佛没听见他们的议论。
阴阳瞳悄然开启，扫过这几人。
气血浮躁，根基虚浮，常年混迹于此，内里早已被酒色掏空，看似凶悍，实则外强中干。
“带路。”他只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
刀疤脸被他平静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冷哼一声，转身向铁笼方向走去。
“跟我来，是骡子是马，上去遛遛就知道了！”
内，一个身材矮壮，皮肤黝黑的泰拳手正高举双臂，享受着人群的欢呼。
他赤裸着上身，肌肉线条分明，腰腹间缠着麻绳，眼神凶狠如狼。
笼边躺着一个被打得口鼻流血的拳手，正被两个工作人员吃力地拖走。
“还有谁？！”泰拳手用蹩脚的中文嘶吼，“秦红鲤的人都是软脚虾吗？！”
“让你们最能打的出来！不然老子今天就拆了这破笼子！”
他嚣张地用拳头捶打着铁网，发出砰砰的巨响。
刀疤脸脸色铁青，对陆九霄努了努嘴。
“就是他，‘疯狗’巴颂。下手黑得很，已经废了我们三个兄弟了。”
“小子，行不行给句痛快话，不行别上去丢人！”
周围秦红鲤的手下们也都看着陆九霄，眼神复杂，有怀疑，有期待，更多的是等着看笑话。
陆九霄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向铁笼入口。
“喂！小子！”巴颂注意到了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就你？这小身板，够我打几拳？”
他做出夸张的健美姿势，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滚下去！别浪费老子时间！”
陆九霄脚步不停，推开铁笼的门，走了进去。
他站在巴颂面前，身高差了近一个头，体格更是显得单薄。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这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秒杀。
秦红鲤的手下们甚至已经准备好冲上去救人了。
巴颂狞笑着，关节扭动，骨骼发出噼啪脆响，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他戏谑地盯着陆九霄，眼中满是残忍。“小子，下辈子投胎，眼睛擦亮点，记得吃饱点，练壮点！别出来丢人现眼！”
话音未落，巴颂脚下猛蹬，地面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他如同一辆小型卡车，带着呼啸的风声，膝盖狠狠撞向陆九霄的胸膛！
典型的泰拳飞膝，简洁，暴力，势大力沉，仿佛要将空气都压缩爆裂，撞断肋骨只是等闲！
周围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夹杂着兴奋的尖叫和下注的叫嚷。
刀疤脸和他的手下们脸色骤变，有人甚至别过头，不忍目睹接下来血腥的场面。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陆九霄被撞飞，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的惨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