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云右眼灼烧般的剧痛让他单膝跪地，掌心按进碎石堆里划出血痕。
那些闪烁的记忆残片像淬毒的银针在脑髓里搅动——苍青色龙骸在虚空中盘旋，黑魔布满鳞片的手正从龙目剜出逆鳞，而自己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与龙骸共鸣震颤。
阿云！
石瑶的冰棱镜突然横在他眼前，镜面倒映出自己右眼流出的金红色血泪。
她葱白的指尖带着雪松冷香，轻轻抹过他汗湿的额角，指腹按在太阳穴注入清凉灵力，你看到多少不该看的了？
看到有人偷龙鳞。项云扯出带血的冷笑，借着石瑶的搀扶站起来时，顺势握住她发凉的手腕。
少女腕间二十八宿阵的星砂还在流转，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密室拓印禁制时，石瑶也是这样用星砂替他镇压暴走的灵瞳。
黑暗在他们脚边翻涌成漩涡，毛灵的藤蔓结界正在外围寸寸崩裂。
影魔的骨刺突然穿透结界缝隙，却在即将刺中石瑶后背时被项云徒手攥住。
混沌灵瞳在剧痛中强行开启，他看清骨刺末端缠绕的魔气丝线直通影魔真身。
东南巽位，七寸。项云哑声低喝，染血的碎玉从指缝弹射而出。
石瑶的冰棱镜应声调转，镜光裹着碎玉精准刺入黑暗中的某个节点。
当太古禁制的金纹在空中炸开时，众人听到影魔发出毒蛇般的嘶鸣——他用来操纵分身的魔气丝网正被禁制烧成灰烬。
你这疯子...石瑶突然贴近项云耳边，呵出的热气染着罕见的慌乱，灵瞳都快裂开了还敢强行催动？
项云偏头时鼻尖擦过她鬓边垂落的银链，链坠的冰晶晃动着映出两人交错的视线。
那些在龙骸密室里拓印禁制时的画面突然闪现——潮湿石壁上，他为护住灵力耗尽的石瑶，也是这样鼻尖相抵地挡在她身前。
战场突然剧烈晃动，打断了即将滋长的旖旎。
黑魔的咆哮震得二十八宿阵的星砂簌簌掉落：项云！
你以为靠偷来的龙族禁制就能...
偷？项云右眼金芒暴涨，混沌灵瞳终于捕捉到黑魔胸甲龟甲上跳动的逆鳞烙印。
他猛地撕下染血的外袍抛向半空，袍角龙纹在灵瞳注视下竟开始重组，三个月前我就说过，你剜走的逆鳞会要你的命。
血衣碎片燃烧成无数金色火蝶，在石瑶冰棱镜的折射下化作漫天龙影。
当第一道龙影穿透血魔的护体血雾时，这位嗜杀成性的魔头突然僵住——在他猩红的视野里，本该扑向项云的龙影突然调头袭向影魔，而黑魔胸口的龟甲正在疯狂吸取他们的魔气。
尊上这是要过河拆桥？血魔的锯齿刀突然转向黑魔，刀刃割开翻涌的黑雾，说好破阵后平分龙脉......
蠢货！
那是幻象！黑魔胸甲龟甲迸发刺目乌光，却压不住项云用灵瞳植入的虚假记忆。
当第三条龙影幻化成黑魔偷袭血魔的画面时，影魔的骨刺已经捅进血魔肋下。
石瑶的冰棱镜在此刻轰然碎裂，二十八宿阵最后的星位终于完成重组。
项云抹去眼角血渍，看着在虚假记忆里自相残杀的三魔，伸手接住石瑶踉跄倒下的身子：蓄力过猛？
总比某个不要命的强。石瑶苍白的唇擦过他颈侧龙鳞状的伤疤，那是上个月替她挡下黑魔偷袭留下的，灵瞳的账回去再算......
战场西侧突然传来金铁铮鸣，马悦的玄铁重剑正在鞘中剧烈震颤。
这位向来沉默的女战神此刻单膝点地，剑柄末端坠着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那是敌阵溃散的前兆。
她束发的红绸带被魔气余波掀飞，露出颈间狰狞的旧伤，而那伤痕此刻正随着黑魔力量的衰弱泛起淡金光泽。
项云眯起眼睛，混沌灵瞳残留的刺痛让他看清更多细节：血魔的锯齿刀已砍断影魔半条臂骨，黑魔为镇压叛乱强行催动龟甲导致胸口逆鳞出现裂痕，而更远处......马悦的重剑正在地上划出深沟，她惯用的起手式比往常多压了三寸剑锋。
马悦的剑鞘突然崩开三道裂纹，玄铁重剑出鞘时掀起的气浪震碎方圆十丈碎石。
她后颈的金色疤痕如同活过来的龙鳞般泛起波纹，项云记得那是半年前在九幽潭底，这姑娘硬扛下黑魔三记碎魂爪换来的战痕。
她要动真格了。石瑶指尖勾住项云腰间玉扣稳住身形，看着马悦把重剑拖在地上犁出火星。
那些飞溅的星火竟在半空凝成凤鸟形状，这是栖凰山秘传的燃血剑诀——每次剑锋染血，威力便暴涨三成。
影魔的骨刺还插在血魔肋下，两个魔头滚作一团撞塌了半座残碑。
马悦的重剑就是在此刻劈进战团的，剑锋擦过血魔锯齿刀迸发的火星，突然化作燎原烈火。
项云看见她束发的红绸带在火中完好无损，突然想起三日前毛灵神神秘秘给那绸带浸过北冥寒泉。
二十七。颜萱温软的声音忽然响在神识传音里。
项云转头望去，战场西侧的白玉台上，披着月华绡的少女正将灵力注入青铜药臼，捣碎的昆仑雪莲混着她腕间渗出的血珠，化作漫天青雨落在同伴身上。
她数的是马悦剑下亡魂——每当数字跳动，药臼里的金蝉蛊就亮一分。
毛灵的藤蔓就在这时缠上项云的脚踝，碧绿毒刺故意擦过他小腿：木头脑袋，没发现黑魔在偷偷结阵？顺着她藤蔓指引的方向，项云右眼刺痛加剧。
混沌灵瞳穿透翻滚的魔气，看见黑魔胸甲龟甲正在吞噬两个手下的精血，那些血管状的纹路已经爬满他脖颈。
石瑶突然按住项云急剧升温的右眼，星砂顺着她掌心渗入皮肤：他胸口逆鳞的裂痕在吸收你的瞳力！项云这才惊觉自己与黑魔之间不知何时多了条灵力纽带，混沌灵瞳的力量正不受控地涌向龟甲裂缝。
战场上的龙影幻象突然扭曲变形，倒映出黑魔狰狞的笑脸。
马悦的重剑突然调转方向。
这姑娘竟借着劈砍的余势腾空而起，玄铁剑身燃起的凤凰火在她背后展开十丈光翼。
项云看见她唇间咬碎的寒玉髓——那是三更天时毛灵翻窗送去的保命符——冰雾顺着剑锋蔓延，精准冻住黑魔正在结印的右手。
动手！石瑶的星砂锁链与毛灵的毒藤同时缠上黑魔双脚。
项云右眼滚烫得仿佛熔岩倒灌，那些被黑魔偷走的瞳力在逆鳞裂缝中发出尖叫。
他忽然抓住石瑶按在自己眼睑的手，引导着她的星砂逆流而上：借你二十八宿阵一用。
黑魔胸甲龟甲突然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
当第一片逆鳞剥落时，整个战场的魔气都开始逆流，颜萱的药臼差点被掀翻。
项云右眼流出的血泪在半空凝结成珠，每颗血珠里都封印着黑魔吞噬同族的记忆画面——这是混沌灵瞳最深层的禁术，需要以施术者心头血为引。
不可能！黑魔嘶吼着震碎冰霜，胸口龟甲却开始不受控地剥离。
那些飞散的逆鳞碎片在空中重组成半透明龙影，这次幻象里清晰映出他百年前屠杀北海龙族的场景。
血魔的锯齿刀突然调转刀锋，这个被利用的魔头终于看清真相：原来你早就把我们都算计成祭品！
影魔的骨刺从诡异角度刺向黑魔后心，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龟甲残留的魔气腐蚀。
项云右眼突然爆发出超越以往的金芒，他看见那些流动的魔气深处藏着更可怕的东西——某种沉睡在龟甲里的古老意识正在苏醒。
石瑶的星砂锁链在此刻绷断七根，反噬的灵力让她呕出鲜血。
项云！毛灵的尖叫混着青铜铃铛的震颤。
马悦的重剑插进地面三寸，剑柄的青铜铃炸成粉末——这是她五岁拜入师门时，师尊系上的护命符。
颜萱的药臼浮现龟裂纹路，金蝉蛊发出濒死的嗡鸣，但她依然将最后一股治愈灵力灌入项云经脉。
黑魔的狂笑震落悬崖边的千年松，他撕开胸甲露出爬满咒文的皮肤：你以为破开逆鳞封印就能赢？龟甲碎片悬浮在他周身，每片都映出项云右眼的金芒，这双眼睛...根本就不是你能驾驭的......
项云感觉右眼视线开始破碎重组，那些跳跃的金芒在视网膜上烧灼出龙形烙印。
当黑魔胸口的咒文突然亮起时，他仿佛看见无尽虚空中有双同样的金色瞳孔在凝视自己。
石瑶的星砂、毛灵的毒藤、马悦的剑气和颜萱的治愈灵力，此刻全部化作奔涌的江河汇入他濒临暴走的灵瞳。
战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正在厮杀的魔头们都僵在原地。
项云右眼流出的血珠不再坠落，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星图轨迹。
黑魔第一次露出惊恐神情，他疯狂抓挠着胸口咒文想要阻止什么，那些龟甲碎片却开始自发地朝项云聚拢。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项云右眼里的金芒突然坍缩成漆黑漩涡。
整个空间的灵力被撕扯着涌向那个深渊般的瞳孔，二十八宿阵的星砂、马悦的凤凰火、甚至黑魔胸口的咒文都扭曲成螺旋状的光流。
石瑶的银链坠子啪地裂开，冰晶碎片里映出项云瞳孔深处渐渐成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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