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义之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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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卿在远处听到这个,有些怀疑地说:“渡难师兄难道真的要找我们?”

冯江说:“放心吧,他最擅长误导别人了。”

“他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哈哈,我告诉他了。”

玄清问:“师兄如何知道的?”

韶卿却明白过来了:“你在跟踪我们。”

冯江只是微微一笑:“此事天知地知,何须跟踪。你们做事比我还要张扬,师兄还是老了,比不得年轻人。”

“我才不信,你老实说,不如我去找掌门,举报你对同门秘谋不轨。”

冯江也当是玩笑,摆出一副你随意的样子,然后说:“好了,我还有事,告辞了。”

玄清和韶卿回到藏宫峰,把画交给雨华,然后谈起柳城的见闻。韶卿说:“爹,人怎么变成动物的,梵天宗的掌门说是邪修所为,是哪个邪修如此厉害?又是什么功法?”

穆阳看着韶卿,久久没有说话。韶卿看着雨华,她也沉默。韶卿又说:“怎么了?不知道我就去问掌门了。”

穆阳微微摇头,叹了一声:“此邪修自称人鬼同灵,世间称他鬼灵,得到上古神明陨落的遗体,感悟万物演化规则,创立了《五气变化》,能使人化作其他动物植物而不失其血气,乃至幽魂、妖兽,灵气也一同化生,所以无法从灵力波动上寻找,这才让他不断祸害众生。”

韶卿说:“这功法还能让其他人转化,又该如何破解?”

“所为形态,不过阴阳演化程度不同,只是我们不知道如何调节程度,若一物的意识形成,那演化不可继续,所以只要其意识尚在,驱散引导演化的灵力,就能恢复原状。不过,意识在形态变化后,也会渐渐消失,就算回来了,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那鬼灵是什么境界?道宗魔门也不去找他。”

“元婴境,最多也不超过玄虚境。宗门势力讲究利益,不会为那么一个不影响自己的人浪费精力。而且,邪修制造灾难,再出手救人,这才显得爱民。梵天宗不就因此而人气大涨吗?不要想着如何解决问题,而是要想如何通过问题得到利益。明白谁才是对手,至于游离在外的散修,邪修都是利益制造者,百姓只是博弈筹码。”

一番谈话后,韶卿和玄清去昭留峰看看幽璃回来没有。穆阳看着两人离去,眼神逐渐沉郁,又有不舍,又似放下。良久,穆阳才说:“霞妹,对不起。”

在一旁的雨华闭上眼睛,凝噎道:“你还是放不下吗?两百多年了,还有必要执着吗?”

“我只要还活着,大师兄的理想就不能实现,世间仍旧如此不堪。我们能置身事外,不过是逃避红尘而已。”

“大师兄也只是想想而已,从来没有勉强过。”

“就算是妄想,也应该证实,墨阳师兄也因此碌碌无为,虚度光阴,我对不起他。”

“真的要这样吗?”

“父母乡亲的仇,我始终忘不了。况且我本来就是死人,强行活着,也非本相。韶卿也长大了,与玄清一起我也放心。”

穆阳与雨华夫妻近两百年,相对一般人确实漫长,可是对于有上万年的寿命的玄虚境强者,如同白驹过隙。雨华知道迟早会来,只是太早了,外界没有风云变幻,自身也如此平淡。境界再高,还是人,感情突然泛起涟漪,才明白人生经不起变化。

雨华没有说话,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能到现在,已经是莫大的幸福。穆阳又说:“如果运气不好,我还能回来的。”

雨华说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穆阳,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眼泪却先夺眶而下。

梁国东方是宗门纷争之地,介于落矶河与沉月河之间,名义上是梁国的地盘,实则是修士纷争地界。此处丘陵为主,灵气充裕,以致宗门林立,是道魔邪三门角力的主要战场,时常有宝物现世,引来无数争斗。所以这里的宗门关系极其复杂,同盟敌对的关系随时改变。此处道魔之间的概念混杂,全是利益驱使。今日之道宗,若引来众怒,就成为明日之魔门。历经多年,势力有明显的划分:皓月宗为道宗领袖之一,其老祖为道宗四圣之一的皓明真人。宗主燧苇真人善于权谋,既游离乱战之外,又得人心利益,已然屹立梁国数千年之久。其余的如同昌意门也十分强大,把势力向西延伸到梁国本部,有意助梁国入侵莒国。重泉宗则从西往东扩张,正与魔门交战。

魔门以郁荼宗,太石宗,虚渺宗为首,其老祖即是魔门三祖,年纪已经不可考究,传言自王朝初立,记史为年就存在了。梁国东边沉月河一带,东南方向是凤仙皇朝,东北则魔门地盘,所以沉月河为三战之地,发生多次道魔大战,机缘法宝危险齐聚,当中又有些小宗门,皆是大宗门的分部或者眼线。往往小宗门之间的冲突,都是大战的导火线,借口就是需要冠冕堂皇,占据道义,能动员宗门弟子的积极性,让他们乖乖听话。外界威胁,抱团取暖,思辨不加,心性麻木。此地百姓虽然对道义有些疑惑,不过凡人也管不了什么,活着就好,平静的日子才是所求,至于求真辨假,那是吃饱了没事才会讨论的事。

魔门葬魂宗弟子在与道宗辛夷门弟子对战,已有十余人死亡,几十人带伤混战。阵法领域交织,各种功法对轰,阴阳错乱,五气混杂,生机黯然,怨魂飘荡,血腥弥漫,残肢尸骸遍地。杀红了眼,仇恨已经不可调解,拼尽最后一点力量,求个同归于尽。

大战过后,只剩下寥寥几人苟活,只剩下一口气,精神反而冷静许多。开打的缘由都忘记了,只知道同门弟子被害,听从掌门命令报复,越打越多恨,以至于不死不休,如今想起,如同虚幻一场。大雨降下,血迹交融,原来都是人,却不是同一个人。失去灵力的人,感受到自身的渺小,求生本能,往其他地方逃难。一处山洞,恰好一个道宗弟子一个魔门弟子相遇,两人对视一会,没有说话,一同进入山洞避雨。大战引发的有阴阳失衡,雨水带有道蕴魔气,能侵蚀神识,摧毁肉体。看着雨水逐渐融化昔日师兄弟的肉身,不禁思虑,苍茫夜色,何处托身?相对无言,互相提防,静静等待雨水冲走一切。

阳光再次洒向大地,地面还有一些白骨残留,血迹流向归墟,灵魂重归虚空。辛夷门弟子回头看了看葬魂宗弟子,说了声:“告辞。”葬魂宗弟子没有回应,在他走后,才自言自语地说:“不要再见。”

无力再战,也不想再战,回想昔日一同成长的兄弟姐妹,情绪终于崩溃,仰天大喊大哭,所有的回忆成为一道道伤疤,不断伤害心神。道魔大战还在继续,不知有多少宗门也是如此惨状,若是回去,下一场的战斗也难免身亡,修道为了长生,入世为了仁义,如今大战,死的死,伤的伤,究竟为何,却不知所以。一时迷茫不已,想逃避,却又没有去向。天下之大,总有无人知晓的地方,习惯了现在,也就走不到未来。人生在世,太多的想要,太多的不舍。一个人?或许是人间的一角罢了。从来没有独善其身,相互交织,密不可分,看不破红尘俗世,就只能随波逐流。生死为大事,求生也是一时冲动,若是细细思量,或许马革裹尸也是好结局。在一切尚好的时候,向往精彩的人生,在生死边缘,又感叹天意弄人,咎由自取,怎能责怪上苍?

“义元。”听到喊自己名字的声音,抬头看去,师门其他人也来了,所有的思绪,戛然停止,恭恭敬敬地喊道:“弟子见过严师伯。”

“本门还有几人活着?”辛夷门张奋问道。

“昨日下起大雨,大家四散离开了。”邓义元回答。

一弟子上前问:“师弟,你的伤怎样了?”

“多谢徐师兄关心,我的经脉受损,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师兄弟的仇只能靠你们来报了。”

徐泰忠说:“师弟先回去疗伤,皓月宗的人来了,尽管放心吧。”听到这个好消息,邓义元才稍微安心,自己一人回去,其他人还需要继续与魔门斗争。

葬魂宗也损失惨重,三十多个金丹弟子殒命,加上前面的,新生才俊已经消耗过半,本来就是一般宗门,上千弟子中,金丹不过百人,再损耗下去,难免遭到覆灭的命运。宗主任万乔让门下弟子渡沉月河回去,然后回宗门休息,等待安排,然后自己去太石宗。

太石宗弟子拦住任万乔:“你是何人,来本门何事?”

任万乔说:“贫道是葬魂宗门主任万乔,有事见你们白袷长老,快去通报吧。”

“你等着吧。”一人如此回答,一人进去通报。如今道魔大战,需要团结一切力量,因此太石宗没有往昔的骄狂。

见到白袷长老,任万乔恭敬地说:“晚辈见过长老。”

白袷说:“任宗主不必客气,现在我们同一战线,是兄弟盟友,葬魂宗现在怎样了?”

任万乔说:“金丹弟子已经所剩无几,筑基弟子也死了大半,本门已经无力再战,往后的事只能依靠其他宗门了。”

白袷却说起战事缘由:“大约六十年前丹朴宗随珠子修得大乘,宗门实力大涨,不断扩充弟子,欲与其他宗门争锋,又不断出去策反其他宗门的弟子,使得局势混乱。大约十年前开始向梁国莒国方向入侵,其他宗门也纷纷效仿。道魔之间的隔阂模糊不清,宗门之间相互渗透,一时间难以分辨门中弟子真伪。四年前罗苍宗弟子获得九色气珠,被浩瀚宗弟子围杀,夺去宝物。于是罗苍宗长老去找浩瀚宗讨回宝物,要求交出凶手,最后却落得身首异处的结局。两个宗门不可避免地开战,最终只剩下几人活着,两个门派就此消亡哪个。后来才知道昌意门暗中帮助浩瀚宗,又暗算其宗主,夺得两门所有资源,浩瀚宗一些弟子也加入昌意门,表面上是寻求庇护,实则背叛师门。昌意门如此肮脏,丹朴宗率先出手惩戒,借口门中弟子失踪在昌意门的势力范围,展开大战。两大宗门的人脉都非同一般,各个宗门因为各种理由也加入进来。开始只是金丹的弟子间对战,现在元婴境也参与其中,日后玄虚境乃至大乘境都可能加入混战,到时候整个大陆必然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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