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辛直下跪求饶:“老祖,郡王,我是一时鬼迷心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去地牢受罚,五年,不,五十年。绕我一命。”
凤瑜说:“就凭你毁坏我的玉牌,死罪就免不了。伯父,我要的是形神俱灭,想借尸还魂?没门!”元婴以上的修士可以借尸还魂,只是很难找到适合的躯壳,即便再生,修为也很难精进,其修炼需要适当修改,但习惯误导,容易出错。
高辛伏极力压制怒气,说:“一定要那么绝吗?你也皇族一员。”如今女帝收拢权力,皇族间出现裂缝,现在多事之秋,就差一个借口,一场屠杀即将开始。女帝近年来势力有所增加,与长老会相持。女帝与墨阳似乎有特殊的关系,其手下的修为在近两百年中增长太快,道宗魔门也有不少人来投靠。若凤瑜是弃子,那绝不能伤害,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自己都活不了。女帝不能出事,她是凤仙王朝的支柱,整个皇族只有她一人是大乘修为。以往女帝对权势不感兴趣,一般由她的弟子打理,小事各自安排,大事也需听从长老会的意见。这个平衡,或者说理想的模式,就是从墨阳出现在凤仙王朝开始变化的。九神峰这个变数太大,为一个元婴冒险,不值。他身为玄虚境强者,自然知晓九神峰的做事风格,此时又有传言,说皓月宗和太石宗都是他们所为。真要起冲突,就不是死一个人那么简单了。
“小病不改,大祸临头。我正是为族人着想,才要求你去除毒瘤。”
高辛伏想带回去交给族里处理,至少保留性命,无论血缘关系还是元婴战力,都不可轻易失去。凤瑜咄咄逼人,还借助外力威胁,虽占据道义,但手段太过,明显携带私怨。高辛伏一掌拍碎高辛直的肉身,留下灵魂。凤瑜以《幽冥鬼火》灼烧魂魄,凄惨异常。高辛伏不忍,再一击轰碎魂魄。
凤瑜见事情了解,就直接往南方飞去。高辛伏气得发抖,看到谢苗方还在,直接把他撕成碎片,才稍微平复心境。
手下问:“长老,此事怎么向族长汇报?”
“如实汇报。”
“那紫兰郡王要不要……”
“你自己看着办。”高辛伏也不管手下,直接回去了。
玄清躲入山洞之中,隐藏气息,调理伤势。过了几天,伤势恢复,才出来看看情况。考虑是否还去皇城寻找凤瑜,拿出玉牌一看,才发现只有半块,回忆当时,匆忙间把玉牌当作文德剑使用。安全起见,先回去,日后再来。
鲁非才来这里不久,而且修炼为主,不可能结识皇族的人。从高辛直的态度,显然对信息来源深信不疑,必然是合作多次的熟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是谁要算计自己。修仙一道,经常相互伤害,许多强者都是靠聚集众多人力才成功突破。玄清也没有记恨,只是逃难中还需要小心。
二更时分,玄清从山洞出来,撤去法阵,四下观望,不知去向。星空清澈,辨别方位,打算往西走,寻找人家,了解具体情况,再择路回去。
清晨,玄清远远望见一处村落,正想过去,感到后面有灵气波动,急忙转头,却什么也没发现。以防万一,下落地面,布置阵法。
“小友,我们又见面了。”耳边传来声音,玄清却无法寻找踪迹。
玄清说:“不知是哪位道友?还望现身一见。”
一个老人从地下冒出,白发白须,荣光满面,嘴角含笑,双眼仿佛看透了所有。
玄清见他有些熟悉的感觉,一时又想不起哪里见过,问:“前辈找我何事?”
老人绕着玄清看了又看,不断点头摇头,良久才说:“当年老夫给你的批言,你记得?”
玄清疑惑:“晚辈何时见过起前辈?”
“那是你刚练气,与一个蛮横的小丫头出来玩,小友可记得?”
“哦,原来是算命的老先生。”没想到当年的老人居然也是修士,而且其修为极高,自己连对方一点气息都无法察觉,若非有人影声音,都不知有人在眼前。
“小友一错再错,如今积重难返,甚是麻烦啊。”
“请前辈赐教。”玄清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你体内有一丝五谷之气,若按一般方式修炼,恐怕一辈子都无法筑基,但你在各种机缘巧合下,拜入九神峰,修炼墨阳的功法,反而发挥你的特性。可惜,一切都在墨阳的安排当中。你的成长,磨难都是故意安排的。”
玄清不知此人有何目的,不过掌门的名声还是需要维护的,问:“前辈与掌门有仇?”
“哈哈,小友别误会。当日见到你们两人,老夫很想收为弟子。当时察觉到你身上有墨阳的气息,而资质远比你高的女娃却是另一人。所以老夫以为你是墨阳的弟子。可是再次见到你,却没有了墨阳的气息,而是一把剑。无论哪个,你都是墨阳极为重视的人。”
玄清打断:“这跟我经历有关?”
“当然,墨阳的弟子,哪个是省油的灯?你不是墨阳的弟子,为何如此重视?”
“掌门爱人,不分亲疏。前辈切莫以己度人。”
“你的灵气含杂,金丹之形不完整。可有此事?”
“有。”阴阳二气聚而不凝,是玄清修炼中最大的困难。
“修炼双修功法后才稳固的?”
“是。前辈如何得知?”玄清有些惊讶,但想到对方修为高,看穿这一点很正常。
“你的生机充盈,但精血稀少。是被她夺去的吧。”
“她被血虫操控,并非本愿。”
“这不重要。她修成玄虚境了吧。”
“是。”
“若你知晓她的修炼历程,就会觉得奇怪。为何短时间内修为可以连续突破?即便是墨阳,也是参悟世间道理,才能达到飞升之境。没有觉悟,只有力量,心性必然改变。可她却变化很少,是吧。”
“前辈请直说吧。”
“你的道侣才是墨阳在乎的人,你只是她得道的条件。”
玄清闭上眼睛,推演一番,才说:“我早猜测过了。即便是真的,我也能接受。”
“若是你一生都在墨阳的安排当中呢?”
“不可能!人力有限。”玄清觉得一生最大的改变是跟蓝驹尝试拜师。
“哈哈,你且听老夫说。每次危难都能不死,什么人才有如此运气?小友,现实不是游戏,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幸运。”
“无巧不成书,能活着的人,哪个没有际遇?”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老人顿时消失了。
玄清急速离开,飞行一会,终于压抑不住思绪,气息开始混乱,从高空下落,差点摔倒。刚才一番谈话,表面没有情绪,实则心思动摇,感觉受到无尽的束缚。压抑已久的情绪开始溢出,停滞的推演再次转动。玄清起来,坐在石头上,已经顾不得安危,闭眼调息,尽力控制心神。越是勉强,越是浮躁,道理都懂,也能接受现状,可是心神不安,意识清醒,却不受控制,胡思乱想,不断重复推演故事。
玄清无奈,只能主动引导,毕竟堵不如疏。初有记忆,就是在韩家收拾柴火,最喜欢听福伯讲故事。后来空白一段,就成为泰轩少爷的侍童,平日除了打扫卫生,就是陪少爷玩耍。泰轩少爷不喜安心炼气,经常逃跑出去玩,每次被责罚,自己也被牵扯。大概是那时,认识了蓝驹,他对人生充满希望,为苍白的过往添加了一些浪漫的色彩。思绪快速飞转,到了九神峰收徒的时候。玄清思绪就不再前进,不断猜想另外一个人生。若是蓝驹被选上,自己回到韩家,也会失魂落魄吗?还是恭喜蓝哥步入青云?回到韩家,一切如往昔?年少而已,后来成长呢?没有修炼天赋,只能打杂一辈子?即使如蓝驹所说,被贵管家收为养子,又与凡人有什么不同?不想重复以往,又逃不脱困境。原来一切,都是知道了却不完整。若是浑浑噩噩,无爱无恨,不知生,不管死,是否会比现在好?
玄清一口鲜血喷出,灵气开始散失,修为慢慢下降,金丹出现裂缝。可是心神未定,思绪不平,无暇顾及。
听玉瑶传道二十年,见过太多凡人的悲哀。若按自己的心性,莫说以后,恐怕无法成年。一瞬间,知晓的故事化作阵阵心酸,涌入记忆。潸然泪下,为自己另一个结局悲伤。一阵反胃,吐出淡淡的血水,才稍微舒服一点。
脑海浮现老人的话语,思考自己如何被墨阳看上,安排一生。是筑基后宗门比试?还是告知玉瑶师叔自己以功法筑基?玄清没有头绪,只能一一审视过往的细节。无果,再看看现在,真的如自己所说,能接受一切吗?还是有更好的期待?月满亏,水满溢。人心的边界在哪里?大乘之后,仙道渺茫。仙人又有什么追求,难道静待时光流逝?那存在的意志还有什么意义?世人追求力量,是不想被他人左右命运。然则,阴阳同在,屠龙者也是下一个恶龙。除了人,还有天地囚笼。相互纠缠,不断轮回,真的有意义?
一切的开端都是欲念浮现,可这从何来?阴阳本相?人的本性?还是神的诅咒?起于色,陷于贪,亡于自欺。为何突然沉沦美色?求同?还是自然?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对力量有了渴望。迷雾森林的劫难,却怪罪于世道。人心丑陋,自己也肮脏。君子好逑?不!色欲缠身罢了。双修之后,金丹完整,然而此后境界停滞不前。魔门教义,弥补了道宗缺失。为何对泠渊师父有偏见?是把她等同故事中的魔修?还是成长过程中听闻魔门作为,从而厌恶?可道宗不也问题重重?知道是知道,可惜不全。信息不全,所以形势落差,爱恨分明。若从小接受分割阴阳之道,是否就能静心?人活于世,也是被大势推动,哪有几分主动?怎样的人生才是自己想要的,历史中的人物,又有几人算得上逍遥?人族漫长,个人追求应时而变。主体呢?人族代代传承,所为何事?不知,一人害怕死亡,全族恐惧覆灭。然则人却不相爱,损人利己。往昔之时,千国万姓,各有风韵,如今尽埋黄土。再看人间,何处风景不同,何处悲伤有别?权势成了唯一的追求。是习惯?是同化?还是沉沦的结果?
思绪到此,心神更加不稳,太多的不解。越是思考,越是疑惑。出身,修炼,功法都有问题,原来是人生有缺。每次主动做事,都遇到麻烦,仿佛有一个屏障,阻碍自己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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