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镜海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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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面如破碎的玻璃穹顶倒悬天际,苏简的冲锋衣被咸涩的海风灌满,猎猎作响。

他单手托住怀中男童的腰身,孩子眉心的赤色镜核印记正渗出细密血珠,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红光。

碧桐紧贴在他身后,衣服袖口撕裂处露出小臂——那里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细碎的镜面纹路如同瘟疫般向肩头蔓延。

低头!

碧桐突然厉喝,拽着苏简的衣领向下压去。

一道青铜镜光擦着他们头顶掠过,将十米外的集装箱削成两半。

铁皮断面映出林啸扭曲的面容,他的黑袍在镜面巨舰的桅杆上翻飞,每艘舰船甲板都竖立着上百面人高的铜镜,镜中困着密密麻麻的噬玄蛊虫。

爹爹,镜子里有姨娘......男童突然指着最近的一面巨镜。

苏简右眼金纹刺痛,只见镜中林镜心的银灰瞳孔正渗出黑血,她的嘴唇开合无声,口型分明是:快逃!

万镜朝宗

海平面开始沸腾,数以千计的镜面舰船同时调转方向。林啸立于主舰船首,苍白如尸的手掌按在桅杆镜面上——那镜中竟囚着碧桐在地球超市打工的影像!

苏简,你可知何为真正的镜魇?林啸的声音通过千万面铜镜共振,化作实质的音浪扑来,每块碎片都是时空的切片,而现在——

轰!

所有镜面同时爆裂,时空碎片如暴雨倾泻。碧桐突然将儿子塞进苏简怀中,反手扯开衣服领口——她心口镶嵌的镜核正与男童的印记共鸣:带他跳进东北方的漩涡!那是镜心留下的生门!

苏简的右眼金纹蔓生至太阳穴,视野中浮现密密麻麻的能量脉络。他看清了:每块时空碎片都是独立的小世界,有些映着碧桐在产房抱着新生儿的画面,有些锁着林镜心在镜宫受刑的惨叫,更多的碎片里是无数个苏简在与不同形态的林啸厮杀。

要走一起走!他抓住碧桐正在结晶化的手腕,触感冰冷如镜面。

碧桐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苏简想起二十年前在隐仙山谷初遇时的少女。

她指尖抚过男童眉心血痣:阿简,你还不明白吗?从我们被卷入万镜朝宗那刻起,我就已经是注定难逃这一劫

咔嚓!

她的脖颈突然浮现蛛网状裂痕,声音变得支离破碎:已是镜中人了。

时空裂隙

男童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眉心镜核炸开血色光柱。

碧桐的身躯在强光中崩解成万千镜片,每一片都映着她不同时期的模样:十八岁提着药篓采药的碧桐、二十五岁抱着婴儿哺乳的碧桐、昨夜在冷冻舱挣扎的碧桐...

娘亲!!男童的瞳孔彻底镜化,银灰色虹膜中浮现金色纹路。

苏简右眼剧痛,器灵在他识海中尖啸:快进漩涡!这小崽子在觉醒镜魇本源!

林啸的狂笑自四面八方压来:晚了!

镜面舰船组成囚笼,苏简抱着儿子在时空碎片间腾挪。

他踏过映着便利店场景的碎片,碧桐正在货架前整理泡面;跃过冷冻舱碎片,看见自己捶打舱门的拳头鲜血淋漓;最后踩在一块血色镜片上——那是林镜心被噬玄蛊吞噬心脏的瞬间!

爹爹小心!男童突然张口,童声里竟混着林镜心的音色。

他眉心血痣射出一道红光,击碎迎面袭来的蛊虫浪潮。

苏简趁机撞入东北方的时空漩涡,乱流中无数记忆碎片如刀锋划过:

——碧桐在幼儿园接孩子放学,夕阳将母子俩的影子拉长;

——林镜心在镜宫密室刻下血书,指甲翻卷指尖见骨;

——自己在地铁站与器灵争执,打翻的可乐罐滚入轨道。

错位现实

柏油马路的热浪扑面而来,苏简踉跄着跪倒在便利店门前。

怀中男童的镜化体征已消退,正吮着拇指沉睡。橱窗玻璃映出他的倒影:黑色连帽衫沾满晶尘,右眼金纹如熔化的黄金般流淌,而倒影中的便利店货架

——正在整理泡面的碧桐穿着浅蓝制服,后颈隐约可见镜面纹路!

欢迎光临。自动门打开的瞬间,熟悉的声线让苏简浑身血液凝固。

碧桐转头微笑,胸牌上写着实习店员林小桐,瞳孔是正常的深褐色。

器灵在识海中发出嗡鸣:时空重叠了!这个碧桐是三个月前的切片!

苏简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玻璃门外,马路对面的广告屏正在播放新闻:昨夜码头发生离奇爆炸,现场发现大量镜面残骸......画面闪过冷冻舱的镜头,右下角日期显示:2023年9月15日。

——这正是他们最初被卷入镜魇的那天!

先生需要什么?碧桐疑惑地歪头,这个动作让苏简心如刀绞。他伸手欲触她的脸颊,却在即将触碰时被男童的哭闹打断。

爹爹,我饿~~孩子眉心血痣微微发烫。

收银台前的电视突然跳转画面,林啸的脸占据整个屏幕:找到你了,我的乖女婿。

所有镜面制品同时震颤,货架上的玻璃瓶接连炸裂。碧桐惊恐后退,后颈的镜面纹路发出一股诡异的邪光!

镜魇再临

苏简一拳击碎电视屏幕,抱起儿子冲向货架。

男童的眼泪滴落在泡面包装上,竟将塑料包装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孔洞。

带她走!器灵突然显形,镜灵本体化作林镜心的模样,用我的碎片切开时空!

苏简反手扯下右眼金纹——那竟是块棱形镜片!血光迸射中,便利店空间如摔碎的鱼缸般开裂。他左手抱起呆滞的碧桐,右臂护住儿子,纵身跃入裂缝。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瞬,他看见三个时空的碧桐在虚空中重叠:

衣服破碎的碧桐正在结晶化;

便利店员碧桐后颈镜纹蔓延;

最远处还有个月白古装的碧桐,抱着婴儿在镜宫狂奔......

找到所有时空的切片,才能拼凑完整的碧桐。器灵的声音逐渐虚幻,但小心,林啸的噬玄蛊已经渗透每个时代......

黑暗吞没了一切。等苏简再睁眼时,正躺在工地帐篷里,手机显示2023年9月1日。工友掀开帘子嚷嚷:苏哥,你捡的那个孩子又在发烧说胡话了!

——男童蜷缩在角落,指尖凝结出细小的镜片,正对着空气呢喃:姨娘说,下个碎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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