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青岚山巅的苍松还挂着未散的晨雾,细碎露珠在初阳下折射出虹光。
孙耳盘坐于突兀的岩石上,指尖抚过最后一页玉简,晦涩的上古灵文如流萤般渗入眉心。耳后六片薄如蝉翼的绒毛忽然微微颤动,将十里外松涛声滤成灵脉流动的韵律——那是灵虚老祖临终前塞给他的《万壑灵听篇》,此刻终于在识海深处亮起微光。他站起身,青衫下摆拂过石面苔藓。袖中十二道灵藤应声飞出,在足下交织成青鸾虚影,振翅时尾羽扫落的松针竟悬停空中,化作指引方向的荧光箭头。三千里外的万壑谷在神识中呈现出暗沉的灰紫色,那里曾是他作为青猿部幼崽长大的桃源,如今却像被毒蟒绞紧的心脏,在天地灵气网中发出濒死的哀鸣。
谷口的腐木结界已千疮百孔,孙耳踏碎拦路的妖藤,入目便是触目惊心的景象:百年灵木皆佝偻着躯干,树皮上爬满蛛网般的黑纹;曾经清澈的灵泉冻结成暗黑色冰晶,冰缝里渗出的毒水正腐蚀着岩石。他忽然听见冰层下传来幼猿压抑的啜泣,耳尖绒毛瞬间绷直——那是青猿部特有的求救颤音。
“系统,启动灵听扫描。”他低吟间,视网膜上突然铺开淡金色网格,中央红芒如心跳般明灭。
【检测到地阶妖物:玄渊妖龙(乙级上品),能量波动频率 178次/息】
【灵脉核心污染度 67%,建议优先摧毁龙息凝聚核心】
草藤在腰间自动编织成鳞片状甲胄,孙耳足尖轻点冰面,借力跃上三十丈高的倒悬冰柱。柱顶平台上,数百只猿猴正用雷光缠绕的藤蔓加固防御工事,为首的赤毛猿人突然转身,手中雷木标枪直指他眉心——那是青猿部曾经的“雷猿卫”统领阿蛮,额间三道疤痕正是三年前为保护幼猿与妖狼搏斗的印记。
“生面孔,报上名来!”阿蛮的瞳孔泛起雷光,颈间毒牙骨链发出威胁的轻响。
孙耳摘下腕间褪色的灵藤护腕:“阿蛮哥,是我。青猿部的孙耳。”护腕上刻着的小猿图案,正是当年他带着幼猿们用树汁拓印的部落图腾。
阿蛮的标枪“当啷”落地,粗糙的手掌重重扣在孙耳肩上:“你还活着!青猿部被妖龙血洗时,我们以为你……”他突然指向冰柱深处的巨大阴影,“那条孽龙占了灵脉眼,每天正午吞吸灵气时,会用龙息融化冰层抓幼猿!我们的雷木标枪只能在它鳞甲上留白印——”
话音被天崩地裂的轰鸣截断。铅云翻涌处,玄渊妖龙探出蛇首般的头颅,蛇信扫过冰柱时,数十块冰晶如陨石坠落。下方传来幼猿的惊叫,三只黄绒毛的小家伙被气浪掀向冰缝,孙耳本能地甩出袖中灵藤,藤条如活物般分裂成三股,精准缠住幼猿腰间,将他们拽回平台时,幼猿们还在他掌心颤抖。
妖龙的龙息已在喉头凝聚,紫黑色光团中翻涌着腐尸气息。孙耳耳尖的绒毛突然发出荧光,整个世界在他感知中化作由声波纹路构成的立体地图:龙翼振动频率 120次/息,龙息核心位于咽喉三寸处,冰柱中灵脉的震颤频率正与龙息形成共振——这是《万壑灵听篇》中记载的“灵脉共鸣”!
他当机立断,扯下腰间装着“爆裂果”的藤编囊袋,灌注灵气甩向妖龙。七枚青紫色果实撞在妖龙下颌柔软处,瞬间炸开如惊雷:“砰!砰!”浆液中裹挟的腐叶气息虽对妖龙无害,却精准扰乱了龙息核心的能量运转。妖龙吃痛甩头,孙耳趁机踏风而上,袖中玉简在灵气灌注下化作三尺青锋,剑身上隐现青鸾虚影。
“叮——”剑尖刺入后颈鳞片缝隙的刹那,妖龙发出非人的尖啸。龙爪扫过孙耳肩头,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染红青衫,却也让他看清了逆鳞的位置——在妖龙颈部与躯干交界处,九片泛着紫光的鳞片正随着心跳明灭。
“阿蛮!带雷猿卫射逆鳞!”他厉声喝道,同时将鲜血滴在青锋之上。玉简突然发出清越凤鸣,青鸾虚影脱离剑身,双翅展开时竟化作笼罩百丈的光网,将妖龙庞大的身躯定在半空。阿蛮带领百余名猿人掷出雷木标枪,雷光与逆鳞碰撞的瞬间,紫金色火花如流星雨般坠落,坚不可摧的鳞甲表面终于出现蛛网状裂纹。
妖龙的庞大躯体砸向地面时,震得冰柱剧烈摇晃。孙耳趁机咬破舌尖,在青锋上画出灵虚老祖传授的“锁龙纹”,玉镜般的剑身突然倒映出自己耳后发光的六耳——六片绒毛正以妖龙心跳的频率颤动,竟与灵脉产生了奇妙的共振。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妖龙的声音已从暴虐转为惊恐,庞大的身躯在光网中不断缩小,最终化作三丈长的幼龙形态,龙目中泛起水光,“为何能催动上古灵器‘青鸾鉴’?还有这锁龙纹,分明是龙族禁术……”
孙耳按住仍在发烫的青鸾鉴,看着围拢过来的猿群。老猿们颤抖着触碰他的脚背,这是青猿部最古老的“灵脉认主”仪式:“当年你带着幼猿们搭建树屋哨塔,说要守护每一条灵泉。后来妖龙来了,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天际突然传来清越鹤鸣。云端破开处,月白衣衫的少年踏鹤而来,广袖翻卷间洒落点点星芒,手中玉笛横吹,残余妖雾竟如积雪遇阳般消融:“好个六耳通灵,果然名不虚传。”他落在孙耳身侧,指尖划过青鸾鉴,镜面上浮现出“云台宗”的古老徽记,“灵虚师伯若知道你把《灵听篇》修成这样,怕是要从往生殿爬出来敲你脑袋——当年你在灵虚洞外偷学三月,我可都在树梢看着呢。”
孙耳认出这是三年前总在灵虚山吹笛的白衣少年,那时他总以为对方是路过的仙门弟子,却不想竟是云台宗的“听鹤童子”。对方抛来的玉瓶里,“凝脉露”的清香瞬间治愈了肩头伤口,而妖龙此时已温顺地伏在他脚边,龙首轻蹭他的掌心——青鸾鉴的契约之力,正让这头曾经的凶兽逐渐被灵脉同化。
暮色浸染山谷时,妖龙化作流光绕谷飞行,龙息所过之处,黑色冰晶纷纷融化,清冽的灵泉重新叮咚作响。孙耳坐在曾经的树屋顶端,看着幼猿们在修复的灵草间追逐,阿蛮正带领雷猿卫用妖龙鳞甲碎片加固结界。听鹤童子的玉笛响起《灵脉颂》,曲调中融入了他用六耳捕捉到的灵脉震颤频率,竟让整片谷地的灵气流动变得更加顺畅。
【系统提示:万壑谷灵脉净化度提升至 85%,解锁技能“青鸾御空・真形”】
【隐藏任务“四象灵器寻踪”激活,当前进度:青鸾鉴(1/4)】
孙耳摸了摸耳后仍在发热的六耳,忽然明白灵虚老祖临终前的话:“六耳者,通天地之音,辨万物之灵。”山风掠过,带来远处幼猿清亮的笑声,混着灵草复苏的清香。他望向天际,那里有星芒正在汇聚,如同万千灵脉的光点在向他召唤。六片耳尖在夜风中轻颤,似在聆听灵脉复苏的心跳——这双生来能辨万物之声的耳朵,终将成为这方世界最敏锐的守护者。
当第一颗星辰亮起时,青鸾鉴突然发出共鸣,镜面上浮现出四句箴言:
“六耳通灵,万壑皆应;
灵脉为弦,心音作引;
四象归位,幻界重明。”
孙耳笑了,指尖抚过镜中自己的倒影,六只耳朵在荧光中轻轻颤动。他知道,属于六耳猕猴的幻界之行,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