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看着天穹之上消失不见的异象,方才遥望长空的三才人回到了殿内。
明德帝端坐于御座之上,一袭赤金之色的帝王龙袍罩身,显得威仪万方。
面容英武绝伦的兰月侯腰佩长刀,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梨花木椅之上,身上披着一袭蟒龙腾空的金色裘衣,显得贵气逼人,华贵非凡。
羽冠白衣的当朝国师齐天尘面露笑意,嘴角有些僵硬,此时正襟危坐于一张软榻之上。
此时,三人的脸上神情各异,目中皆有掩之不去的惊色。
只是默默地回到了殿内,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沉重的气氛。
御书房内,无烟的兽金炭正于一顶五足鎏金的铜炉中熊熊燃烧着,正自散发着滚滚热浪。
但是,即便在如此热力之下,三人的脸上还是有些苍白。
因为今夜所发生的事,对于他们而言都太过于沉重了!
“国师,关于今夜之事你怎么看?”
足足过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端坐于御座之上的明德帝才开口打破了御书房内的沉寂。
须发皆白的钦天监监正闻言,脸上满是苦涩,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老臣早已言明天机混乱,不可揣测!眼下情景,老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连监正都不能够推算出来吗?”
一袭金衣蟒袍的兰月侯闻言,心中有些惊讶,但还是不由得开口问道。
齐天尘乃是钦天监之主,掌司天机演化,国运推演之职。
历年来的年祭大典、消灾祈福的祭祀之仪、每逢国战之祷告祈福之礼都由他来主持。
其本身不但有着半步神游的武道修为,还精通观星望气之术。
可谓是真正的一国之师,仙人临世!
如今,连他都推演不出天象的异动起于何处发于何人?
这就让一向沉着稳重的兰月侯心神大震了!
“陛下!宫中有人来报,藏经阁处的异动为天宝大将军的神兵出世而起!”
就在此时,一名紫衣蟒袍的老太监从暗处走出,向着上首端坐的明德帝恭敬说道。
“嗯?!可是两百年前,那位号称横勇无敌将的天宝大将军?”
大马金刀坐于木椅之上的兰月侯闻言,好似心中的烦闷轰然炸开,霍然起身。
“回侯爷的话,正是昔年那位的掌中神兵!”
气质森寒的老太监微微一礼,对着兰月侯轻轻说道。
“瑾宣,是何人如此神武,竟然能够降服那位的神兵?”
明德帝作壁上观之下,对两人的对话了然于胸,只是微微一语,便道破了其中玄机,一语中的。
而那位被称为瑾宣的老太监,正是北离王朝的五大监之首,陪伴着明德帝长大的伴读大监——瑾宣公公。
普天之下,芸芸众生之中,称得上是一句高手的,除了冠绝榜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道宗师,便是这天启城中不入百晓堂任何榜单的五大监了!
而所谓的天启五大监,分别是手端青玉香炉的掌香大监——瑾仙公公;手握律法典籍掌册大监——瑾玉公公;手捧传国玉玺掌印大监——瑾言公公;手持镇国宝剑的掌剑大监——瑾威公公;以及身为五大监之首的瑾宣公公。
下避帝者讳,天子乃是天下万民之君父,明德帝既然能够向五大监赐以帝者讳,足以可见其对手下五大监的倚重。
自魔教东征一役结束之后,这五人可以算是明德帝用以掣肘江湖势力,分化百官权柄非常重要的棋子之一了!
也唯有五大监,才能自由出入于御书房。
“启禀陛下,那降服神兵之人,正是陛下的五皇子!”
下首,曲身站立的瑾宣公公郑重一礼,继而一脸恭敬地答道。
此人如同干瘪的老树,枯瘦的身子撑着那身绛紫色袍服。
走动之间,空荡荡的,好像脚不沾地的厉鬼。
“嗯?!……五皇子?寰宇?怎么会是宇儿?”
一直秉承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明德帝,第一次于人前露出了惊色。
“哈哈哈!”
“好!好!好!五皇子降服得好啊!”
“哈哈哈!……”
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明德帝一扫之前胸中积郁的闷气,开怀大笑。
因为他太知道,能够降服那位昔日掌中的神兵意味着什么了!
坐于皇位之上的明德帝自信,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他清楚,降服昔日天宝大将军掌中的神兵,此等大事意味着什么!
那是足以粉碎天下之中任何狼子野心之人的阴谋诡计,再立新朝的伟岸之力!
北离萧氏一族,太庙之中,那让明德帝驻足最久的灵位。
那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先祖悼词,明德帝至今还历历在目——千年以降,武悼天王!
北离一朝,自明德之年无虞矣!
明德帝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了,空旷的御书房中只有明德帝那可用“张狂”来形容的大笑之声!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北离得此神子,足可见陛下乃天命之人也!”
出人意料的,这句奉承之言非是出自瑾宣公公之语,而是出自钦天监监正齐天尘之口。
“哈哈哈!你这老家伙,何时学会拍起孤的马屁了!”
心情一片大好的明德帝脸上神色稍歇,对着当朝国师打趣道。
“呵呵呵……国师拍的可不是马屁,而是陛下的龙屁!”
这时,被人抢先一步开口的瑾宣只觉自己的地位可能不保,不由得出言挽救道。
“哈哈哈!……你们啊!”
端坐于御座之上的明德帝抬起右手,隔空轻点两人,心中却也没有再过多计较。
“启禀皇兄,臣弟查到前日天生异象起于天启城千金台,而且那时寰宇似乎也在那千金台中!”
兰月侯明德帝心情一片大好,这才说出了前日调查得出的结果。
“嗯?!为何这时你才说出此言?正所谓,虎毒不食子!莫非在你眼中,孤是那食子的恶龙不成?”
端坐于御座之上的明德帝,面前的十二道冕旒轻轻摇晃,目中透着一抹寒芒,微怒的龙眸紧紧盯着殿中跪倒在地的兰月侯。
“臣弟见事关重大,生怕影响了皇兄与皇侄的父子关系,这才隐晦不说,还望皇兄见谅!”
兰月侯一向沉着稳重,善于审时度势,对明德帝的心思再也清楚不过,此时神色真诚,对其心声流露道。
“哼!起来吧!念你一片好心,又是初犯,孤就不怪你了!”
“不过此等欺君之罪,要你脑袋都不为过!孤能饶你,但国法不能!孤罚你俸禄半年,闭门思过一月,小惩大诫!你可服气?”
明德帝见堂下幼弟真诚流露,却也不忍心生责怪,口中只是微微训斥了一句,就让其平身起来了。
“多谢皇兄体谅!”
兰月侯闻言,不禁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继而洒然一笑,恭敬起身。
“哼!如有下次,你自去领家法吧!”
明德帝见此情景,眼角不由一阵狂跳,口中不由出声,对兰月侯一阵敲打。
“是!臣弟记下了!”
兰月侯闻言不由缩了缩脑袋,整个人瞬间噤若寒蝉。
北离一朝,乃是萧氏皇族当政,明德帝所言的家法,自然就是国法!
这“家法处置”,由不得兰月侯不心生恐惧。
“国师可有什么要与孤说的吗?”
明德帝见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又将目光转向了当朝国师。
齐天尘看了一眼兰月侯,见前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眼中颇多幽怨。
无奈,碍于御座之上的灼灼目光,还是出言道:“老臣只能说,神鸟大风旗,依然会于后世飘扬于穹天之上!”
“呵!”
“哦?还有呢?”
明德帝口中嗤笑出声,目光沉沉,紧紧盯着正襟危坐的当朝国师。
心下不禁感慨,这些个臣子一个个的都不老实,非得孤动真格才说出实话?
“陛下,真的不能再说了!老臣如今双目已盲,若是再说,只怕真的要驾鹤西去了!”
齐天尘面容苦涩,浑浊的双目似有泪珠流出,于这御书房中卖起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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