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皆寂,在场诸人皆是浑身一颤,目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老太师口中喃喃自语,眼中的神光愈发强烈,对萧寰宇之言如奉佳帛。
“诸国混战之时,以北阙,西楚为首之所谓风流名士以清谈为风尚,实则‘虚谈废务,浮文妨要’,以至于我北离兵锋已至西楚王都之时,满朝文武皆沉溺于天朝上国的美梦,遂致国破家亡!”
“往事历历在目,难道我北离还要重蹈败北诸国的覆辙吗?!”
萧寰宇负手而立,环顾一周,目光所至,一众人皆低下了头颅。
“天下风云变幻,北有草原狼庭南下之心不死,南有南决此龌龊小国屡屡犯境。内有西楚,北阙余孽蠢蠢欲动!”
“若北离一朝仍旧沿用古制,朝中文武百官一味空谈,而放任在野的潜龙郁郁不得志,错失治国良才,开疆之能士……”
言及至此,萧寰宇言辞一顿,继而语落如闷雷炸响:“我敢说,若北离一朝延此旧制,即使百年之后,亦是不改内忧外患之疾,堂堂大国被番邦欺辱之积弱之实!”
“嘶!——”
如此言论,真真可谓是胆大包天了!
堂中诸人皆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从未见过如此狂悖之人。
高堂之上的明德帝,目光郑重,屏气凝神,仿佛平生第一次认识了自己的儿子一般。
“老朽——受教了!”
久经宦海浮沉,历经了三朝风雨的老太师却是出人意料的严整衣冠,对着堂上高谈阔论的萧寰宇郑重一礼。
历经三朝的老太师知道,这位五皇子所说之事毫无夸大之词,可谓是字字珠玑,直点北离一朝的弊端之所在。
“敢问殿下可有良策?”
老太师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剩下的唯有求知的欲望,这股求知的欲望还是在其少年之时游走所有。
“明科举,正典刑!”
“敢问殿下何为科举?”
老太师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问道,萧寰宇所说的六字,后三字他大致理解,只是将前面三字连起来却是不知其意了。
萧寰宇静坐登天阁三载,可谓是通读天下藏书,自然知道,从古至今,历代王朝皆是沿用三千年前的大盛王朝,选拔人才的察举制。
三千年未改其制,饶是萧寰宇两世为人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或许是那久远的王朝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但那终究只是过去。
今人不思进取,妄想重现昔年天下大治的美梦,真真可谓是缘木求鱼,刻舟求剑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要想建立不朽的王朝自是要从其根源着手。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萧寰宇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继续说道:“所谓科举便是以文取士,以才选能!能者上,而庸者下,劣者汰!”
“大告天下,废察举,明科举!”
“乡县,州府,殿各设科举会试,其中又以殿试最高。”
“凡应试者,不论出身,年龄大小,郡望高低,无论世家大族或是寒门子弟,皆可投名自进,允其应举,唯才是举。”
“乡试,州府之会试一年一开,殿试两年一开,殿试由天子亲自主持,殿试得中者分二甲,首甲三名,依次赐状元,榜眼,探花。二甲得中者赐进士出身,招入六部,或留坐京官,或外派任用,由天子与诸位臣功一言而决。”
“我敢断言此制一开,内则可一改北离百年之积弱,外则可尽收天下人之心也!”
萧寰宇环顾一周,见在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明德帝双目圆睁,面红耳赤,须发皆白的太师更是浑身颤抖难言,不由得愣了一下。
转瞬又安慰了一下自己,随即恢复了镇定。
……
“砰砰砰!——”
“呼!——”
“吸!——”
落针可闻,沉寂了半晌的有朋居内唯有众人的心跳之声,以及太师激动地呼吸之声。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天降此子入我北离,神子天赐!神子天赐啊!我北离之——千古盛世不远矣!”
一生高雅的太师董祝,此时涕泗横流,再也不顾自身的形象,对着上首的明德帝躬身下拜,以头抢地。
“恭喜父皇!”
“贺喜陛下!”
“我北离盛世不远矣!”
在场的诸多皇子神色各异,嫉妒者有之,激动者有之,崇敬者有之敬佩者有之……尽皆对着明德帝叩首下拜,异口同声地恭贺道。
而在稷下学宫布下暗手,收买人心的皇子连杀了萧寰宇的心都有了。
有些人甚至险些昏厥了过去,那,可都是钱啊!
因为他们心中清楚地知道,此制一出,所谓的稷下学宫再也不是北离王朝所倚重的学府,天下文林都会震荡!
不!是整个天下都会震荡!
开古之未有之先河,发古之圣贤所未有之想!
这一刻,二皇子萧崇,七皇子萧羽……一众有望皇位的诸人,心中对这个不满十二岁少年的忌惮前所未有的强烈。
而对此,萧寰宇却是将他们的心思都尽收眼底。
心中暗叹,到底还是太过年轻了,即便是最为年长的二皇子萧崇也不过束发之年,余下诸子更是不知收敛心中的喜怒,将所有的心思都流于表面!
“呼!”
平复了激动的内心,明德帝看着下方孑然而立萧寰宇,神色郑重。
“五皇子萧寰宇接旨!着五皇子予假三日,不朝拜,不入学,令汝将科举一制整理成册,三日后上朝觐见!”
“儿臣接旨!”
萧寰宇的目的已经达成,欣然地接下了明德帝的旨意。
转身出了有朋居内,随即,一众皇子带着各异的心思离去,行色匆匆。
反观萧楚河和萧凌尘对此倒是喜上眉梢,因为他们对萧寰宇带给他们的惊喜,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众人离去,有朋居内,仅剩明德帝和太师两人。
半晌,沉寂已久的有朋居内终于有了动静。
“唉!不容易啊!劳烦太师陪我演了这一场戏!”
明德帝口中轻叹,见诸子皆已离去,放下了君臣之礼,对太师以我自称。
“哈哈哈!……只要是为了我北离王朝成为那千古治世,老朽义不容辞!”
太师擦拭了脸上真情流露的痕迹,大笑出声。
“这孩子从小就心思重,我若不对他严词以待,只怕他不知何时方能说出心中所想啊!”
哪怕是身为一国之君,宰执天下的万民君上,明德帝到底还是一个父亲而已。
“呵呵……大才都是烈马,五皇子殿下身负绝世之才,这一点老夫从殿下三年之前的学宫九考就已经看出,不曾想,老夫还是看低了殿下啊!”
老太师颔首微笑,轻捻胡须,口中不乏对萧寰宇的溢美之辞。
“呵呵呵……我的这个儿子真有太师说的那么好?”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哈哈哈!太师过奖了!”
明德帝见此,脸上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若宇儿口中的科举制落实,孤何愁盛世不临!”
“到那时,可谓是,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陛下权操天下,手握社稷神器,又有五皇子殿下这般世间美玉相助,可谓是天听视之以正矣!”
“哈哈哈!”
君臣两人相视一笑,皆是沉醉在了对这个王朝未来的畅想之中。
……
“太师,我是不是忘记问了宇儿方才口中的正典刑是为何意?”
“好像是!”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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